新春佳节。
贾琮这些日子在贾府混得越发好了,莫说是贾赦夫妻二人,就连贾母都对他益发珍视。
此时又是恰逢大节下,各屋给他的赏赐琳琅满目。不光是贾府,就连北静王、南安王、忠顺亲王府等众多豪贵都特意给他送来许多稀罕物事。吃食自然是不必说的,除去孝敬贾母和贾赦的,还塞得满满一厨房,山珍海味。
这是他在贾府的第一个春节,过得着实丰盛。
可曾经陪他走过最艰难日子的人却再不能见了。或许是老天垂怜,偏偏又叫他寻到了锦雀送他的荷包。
那时候他曾经在心里无数次发誓,发誓要给那个小丫头世最好的日子。
如今日子好了,人却不在了。
贾琮无限心酸委屈,扑倒在床铺大哭。正他哭得肝肠寸断,突然就有人轻抚他后背,柔声问道:“贾琮少爷,你好端端地哭什么,是受委屈了,还是想谁了?”
这人来得突兀,登时把贾琮吓得浑身汗毛直竖,他也来不及擦眼泪,忙就转头一看,却见是一个面容陌生的女子正紧紧盯着他。
贾琮登时更是吓得心一紧,忙瞪大了眼睛喝问道:“你是谁,我怎么从未见过你,你怎么进来的,你找我做甚么?”
那女子见贾琮满怀戒备,一身紧张,忙就柔声笑道:“少爷,你莫怕,我也是咱们贾府的人,不过已经不在府里好些年了,今日特地来见见你。”
贾琮听了更是心中一凛,忙又问喝道:“我不认得你,你找我做甚么?”
那女子一听便笑道:“少爷你从未见过我,可我在宫中却久闻少爷的鼎鼎大名,对少爷你熟悉得很呢!”
贾琮听她这样一说,再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只见这女子面色白腻,容貌清秀,虽保养得极好,可眉梢眼角已隐约有细纹。特别是她的目光,虽然还算澄清,却透出怎么也藏不住的疲惫与沧桑。
贾琮只看了她几眼便皱眉问道:“你是抱琴么?是跟着贾元春进宫去的抱琴么?”
那女子见贾琮不过看了她两眼就猜出她的来历,不由的满脸皆是惊讶,失声赞叹道:“贾琮少爷果然聪敏过人,只一眼就猜到了。”
贾琮向来对贾元春甚是抱怨不满,自然对眼前这个丫鬟亦或是宫女极不喜欢,当即便皱眉说道:“那有什么难猜,你说你是从宫里来的,除了你还能有谁?”
抱琴见贾琮对自己神态冷落,却也丝毫不以为意,当下便款款坐在床边,拍了拍自己身边,说道:“少爷,请坐。”
贾琮闻言不仅不坐,反倒是后退了几步,远远地离开了抱琴,冷声问道:“你不在宫里伺候你家娘娘,这三更半夜地跑到我这里做甚么?”
听贾琮神情厌恶,言语冷淡,抱琴只得苦笑了一声,开口说道:“是小姐叫我来的瞧瞧少爷,另有几句要紧话和少爷交待……”
贾琮不等他说完便冷声回道:“一来我从未见过你家娘娘;二来这里是东院儿,姑娘你是不是走错的地方儿?娘娘就有再要紧的事儿,不是该和亲爹娘亲弟弟交待么,又与我何干,姑娘还是快些走吧。”
眼见贾琮满脸的不耐烦,耳听他冷言冷语,抱琴不禁苦笑连连,哀叹道:“我家小姐劝过老爷太太多少次,求他们以和为贵,不要自高自大。看来老爷太太是拿小姐的话当了耳旁风,搅得贾府众人离心离德,恐怕贾府果真就要散了……”
贾琮紧盯着抱琴,见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满脸皆是苦涩,目光愁苦万分,看来觉不似作伪,这才面色稍霁,冷笑了几声道:“哪里的话,西院儿老爷太太德高望重,又肚皮有德,生下了你们家娘娘这等厉害的人物,我们拿什么来和他老人家比呢,姑娘真是太客气了。我们就是烂泥一滩,姑娘今日恐怕是喝多了酒、走错了门,您还是快去西院儿传达圣旨去吧,我们东院儿可承受不起!”
抱琴见贾琮公然往外哄她,脸色更是尴尬,咬着嘴唇半日才缓缓说道:“少爷,我家小姐入宫十余载,所求的不过是家族兴旺安宁,可如今咱们家自己人都相互厌弃至此,可见她十来年的辛苦都白了。不论老爷太太做了甚么事儿惹恼了少爷,我们家小姐都给少爷赔个不是,还望少爷不要计较了。”
贾琮听了登时“嗤”地冷笑了一声,说道:“你家娘娘尊贵无比,你这就回去回复她老人家,就说贾府如今人心所向,唯她老人家马首是瞻。”
抱琴低声下气说了半天,谁知说一句被贾琮怼一句,噎得她半天喘不过气来,气得她胸口起伏不定,好容易才缓过劲儿来,幽幽埋怨道:“少爷,我一片真心对待少爷,少爷为何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贾琮本来正因为锦雀难过,抱琴这突然一现身把他吓了一跳不说,更是让他想起若不是有贾元春在宫里给撑腰,西院儿的贾政、王熙凤一干人何至于如此嚣张,更不至于草菅人命,把个锦雀好好地就给害了。
究起根源,贾府如今敢这么无法无天,还不都是贾元春的缘故,他自然不会给抱琴什么好脸色看。
再听抱琴这么一抱怨,贾琮更是恼怒,当下便皱眉道:“我还真不稀罕你们的什么真心,你若是没事儿就快请吧,我这庙太小,真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抱琴登时被说得眼泪汪汪,咬着嘴唇含怨望着贾琮,一起身就从床站了起来,迈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回头望了贾琮一眼,含泪问道:“少爷,你就不想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