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张太医转身出去了,平儿忙就拉着贾琮问道:“琮儿,好容易来了个太医,怎地就让人家走了?不如顺道请去给老爷瞧瞧去?”
贾琮听了便冷笑道:“他想着要置我于死地呢,我倒要请大夫给他看病?我哪儿有那么好心!就给王泼妇瞧病也是看着姐姐你的面子呢,要不然她的死活与我何干?”
平儿听了便点头道:“你说的也是,老爷他前日不是扬言一定要送你去大牢呢,可把我们给愁死了。只是谁也想不到如今你这等本事了,不仅你自己没事儿,反倒把他给气得半死,他这可也说是自作自受了,琮儿,你不管他可是再没什么错的。”
贾琮听了这才笑嘻嘻点点头道:“平姐姐,我先去了,看一会子你这院子里再来人了,我不愿瞧见他们!”
平儿一听贾琮说要走,心里登时就有万分的不舍,可又不敢叫贾琮看出来,忙就低头小声儿说道:“好,那你快去吧,看一会子太太恐怕也要过来……”
贾琮自一见到平儿,他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因此她这番恋恋不舍却又不敢挽留的神情又怎么能逃得过贾琮的目光?
依稀见到平儿垂首红了眼眶,贾琮不由得心疼,再也顾不得什么,忙一把拉着平儿的手,柔声问道:“姐姐,我想法子把你要到我的院子里可好?那咱们就能朝夕相对,再也不用分离了。”
平儿忽然听他这么一说,登时心花怒放,不由得便抬头惊喜万分,低声叫道:“真的么,真的使得么?”
贾琮一见平儿满脸欣喜,一双眸子光彩夺目,抬头惊喜万分地盯着自己追问,他心中更是大动,忙就低声回道:“真的,自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呢?”
可谁知平儿满脸的惊喜瞬间便消退了,眸子里的光华也迅速黯淡,一层晶莹剔透的泪水瞬间迷蒙了她的双眼。只见她复又低下了头,低声喃喃道:“不能够的,终是不行的,这是万万不能的,你还是快些走吧,我过两日去瞧你去……”
说着,平儿再也不由分说,推着贾琮就出了门。
贾琮见平儿如此,登时满心都是心疼,他想要开口宽慰平儿几句,却又着实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平儿毕竟是贾琏的和王熙凤的人,且还是王熙凤的陪嫁丫头,是她的私有财产,人家怎么肯平白无故地把平儿让给他呢?若是把他们两口子逼急了,恐怕他们夫妻两个就是把平儿活活给毁了也不会给他。
一想到这些,贾琮更是心里难过,就再想说点儿什么话来安慰平儿也不过都是空话罢了,不仅没有一点子用,反倒徒叫人伤心罢了。
因此,贾琮也只得呆呆望着平儿,任由她把自己推出了门外。
瞧着泪眼婆娑的平儿,贾琮心如刀割,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把她救出火坑。可这也不是一时就能成的事儿,只能日后慢慢谋划。想到这里,当下他心一横,扭头便出了王熙凤的院子,身后隐约似乎还能听见平儿无声的悲泣,满眼皆是她叫人心痛的泪眼。
贾琮出了院子,一径垂头往前只管走,满心皆是悲凉。他一路走一路埋怨苍天不公:像王熙凤这般毒辣的女人偏生就是好命,偏偏要给她荼毒众生的机会;可良善美丽如平儿,反倒天生命苦,要时时受人欺凌,连生死都由不得自己。
他越想越是心烦意乱,正想要仰头高呼一声以泄心中的烦闷,一抬头却见对面来了两人,似乎却是探春和待书主仆两个。
贾琮见来了人,只得强压满心的怨恨,瞧着两位女子娉娉袅袅走近,果然就是贾府的三小姐探春到了。
探春一见来的是贾琮,当即忙便走近问道:“琮兄弟,你怎地过来了?”
贾琮强笑道:“原来是三姐,我还道是谁呢。我这不是闲着没事儿,到处走走散散心。”
探春一听忙一把拉着贾琮就闪到路边,低声叫道:“好兄弟,你好大的胆子,如今老爷太太恨死了你,一叠声要抓你过来打死呢。你倒好,怎么就白白送到人家手掌心里来了。你信我一句,快些离了这里,外头好玩儿的地方多着呢,偏偏来这里做什么,快走,快走!”
贾琮听了探春这一番话,不禁冷笑道:“他们想打死我,也看看他们两个有没有这本事呢!”
探春见他逞强不听,登时就急了,忙就一把扯着他躲到假山背后,低声劝道:“琮兄弟,你不知道,如今太太房里闹成了一锅粥!老爷气得不知吐了多少血,一直骂你忤逆,说什么官府不管你,咱们府里还有家法呢,他要依家法处置你,一直催人快去东院儿里拿你过来呢!”
贾琮听说贾政居然又抬出什么家法来,忍不住便冷笑道:“他疯了不是,我又不是他的儿子,怎地,他生生把自己的大儿子贾珠一顿家法给伺候死了,如今又想要来害我么?就凭他也配?我自己有父亲呢,就是要拿家法来处置我,可也轮不到他呢!”
探春听了更急,忙就推他道:“话是如此说,可也要大老爷在这里才好。若是一会子你叫人家给拿住了,先就把你打死了,你还有命去说理去不成?还不快走呢!”
探春一行说一行推贾琮快走,竟然不容他分辩的。贾琮知道探春此举全然出自对自己的关爱,当下也只得顺势而行。再则,他也真怕贾政发了疯,当真要把自己打死了,那可就死得太窝囊了些个。
探春一路推着贾琮出了大门,直等见他出了荣国府西院儿,又进了东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