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贪得无厌,撺掇着众人和他大赌,到最后连北静王府中的老太妃也忍不住搬出一盆罕见的宝石珊瑚参赌。
老太妃的东西太贵重,贾琮不敢作想,可余者赌的大约都是些个古董字画并金银之类,价值不算太过惊人,况且这些太太姐们都出自于豪门权贵,根本不把这点子东西放在眼里,输了也就输了,不过是当做玩笑罢了。
贾母这里却有些个心惊胆战:虽这些人赌的都不算什么太贵重的东西,可若是累加起来怎么也有数万金之巨。若是赢了还好,可若是输了,自己一家赔这许多家,老太太何止是肉痛,简直是生生割她的肉啊。
承然,老太太这一辈子没少攒钱攒宝贝,可她都是她的私产,日后都是要给宝玉和黛玉过日子用的。难道这就让贾琮这个败家子儿先祸祸出去一大笔?
偏偏已经有了许多人和他赌,他仍然不满足,竟然还要不断蛊惑怂恿,把参赌的越拉越多,真真气得她恨不得大耳刮子扇死这个不知高地厚的败家玩意儿。
可老太太如今骑虎难下,当着众人面儿又实在不好拉下脸来训斥贾琮。她老人家面儿上老神在在,心里却不知痛骂了这子多少遍,一万个后悔不该带这个败家玩意儿出来。
可事已至此,她又能什么?只得强颜欢笑罢了。
最叫她生气的是,这子不赌笑话儿逗乐子,偏偏要赌作诗。
作诗?作个屁的诗!
你贾琮笑还行,你会作诗,就你作的那首咏鹅能叫诗?估摸着不等明日,今日夜里满京城都知道贾府公子作的这首咏鹅绝句了。
鹅,鹅,鹅,
曲项用刀割。
拔毛加瓢水,
铁锅炖大鹅。
这特么叫诗?丢了贾府的先人,个王鞍,估摸着是不是被贾赦这老魂淡给打傻了,还是自己这些日子太给他脸了,惯得他不知高地厚,不分东南西北了?
老太君这个恨呀,这个悔呀,恨不得打死这王鞍才解气。
更叫她气的是:明明她满肚子气却还要强憋在肚子里,脸上还得笑着……别提有多窝火了!
还有这个老太妃也是,孩子们玩闹呢,您就搬出这么一尊宝贝来做什么,就算是我赢了,敢拿您这宝贝?倘若我们输了呢,拿什么来赔?难不成您想要我们的老命么?
贾母思虑万千、思绪凌乱,脸色自然就没多好看。众人都忙乱着要和贾琮赌呢,因此谁也没太留意她,就贾琮那个王八羔子偶尔一眼扫过,却装看不见。唯有史湘云史大姑娘偎依在她身旁,把她的脸色瞧了个清清楚楚。
可就算是她瞧见了又能怎么样,难道她还能拦得住众人不成?
可怜这姑娘就再豪爽一些,心里可也是害怕得紧,生怕贾琮输了,又怕老太太回家后要找贾琮的麻烦。
这一次贾琮的祸可是闯得太大了。
偏这家伙还不自知,仍旧是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儿,笑嘻嘻和众人应对。
只见他装模作样,背负双手慢慢踱来踱去,紧皱着眉头,似乎是正在冥思苦想。
众人都笑眯眯望着他,口中数道:“一步……两步……三步……”
史湘云一愣,这才想到贾琮方才吹牛要七步成诗。
作!
打作!
作诗?
作死!
这分明是作死!
史大姑娘都气得脸孔变色。虽她自幼饱读诗书,也算得上是才思敏捷,可就连她也不敢能七步成诗!
偏偏这个没念过几本书的贾琮就敢?!
史湘云都恨不得扑上去掐死他了。
她绝望加埋怨,耳听众人依旧在数数:“四步……五步……”
贾琮依旧是托着腮帮子,皱着眉头,低着脑袋在踱步。这下子贾母也无法再淡定了,老太太脸色也变了,眯着眼睛死盯着贾琮,要瞧瞧这个败家玩意儿怎么个七步成诗。
她老人家想好了,要是这次输了,回去就叫他老子把贾琮吊起来,自己先狠揍他一顿出气再!
在老太太愤恨中,众人叫得越发响亮了:“六步……七步!”
登时便有人高声喊道:“七步了,七步了,快作诗,要不然可算你输,我们只找你祖母赔东西。”
一听众人这么,贾老太太脸上的肉都一哆嗦,尴尬地笑了笑,心中暗想:谁是他祖母,我可不是他祖母,别找我赔东西,他特么是我祖宗!王八羔子,回头抽不死你!
贾琮听众人这一催,立时便停下了脚步。只见他猛然抬起头来,两眼放光,嘻嘻而笑:“有了,有了,我这里倒是有了一首五言绝句,也不知好不好,现在我便念出来,大家给评判评判?”
众人都急道:“快念,快念!”
只见贾琮满脸笑容,摇头道:“名园筑何处,仙境别红尘。”
众人一听见这两句,登时都“咦”了一声赞道:“不错,不错,这两句当真不错!”
贾琮听了脸上更添笑意,指着屋外的北静王府笑道:“我被王府美景所震撼,因此便作出了这两句诗。”
众人听了都笑道:“不消多,我们都省得,快往下接着念。”
贾琮便又朗声念道:“借得山川秀,添来景物新。”
众人一听更是惊讶,齐声称赞道:“好诗,好诗,作得当真是好诗!”
贾琮笑而不语,斜眼去看贾母。老太太此刻脸色已然大变,满脸都是惊喜,从心底里都笑了出来。方才的不快与怨恨早就一扫而光。
贾琮一直在偷瞧老太太都脸色,见到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