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乌和几个家属都记下了闭门造车这个故事。
“是这个道理。我同族人说的时候,嘴巴笨,也没读过书,举不到这个古事。夫人一说,道理通透多了。”
“当然,我们也不一定是会造车的人。我们这次应你的邀请来,主要是想看看这会是怎么开的,然后针对一些问题,我们大家再集思广益,出一些法子。我们的法子可能不一定对,但是应该至少能帮上忙。”阿绫打了个预防针,“我们的话不一定正确。”
“三位贵人都是知书通言,明晓古今的道理的,明日开会还是得听你们的话。”族长的儿子殷勤道,“好了,三位贵人,从霸陵过来旅途劳顿,就在我家住下吧。今晚请吃酒。”
“那倒不必,我们三人都在您家寄住的话,太麻烦您了。铺张接待的话,既是花了来之不易的钱,又是无什么显著的利处。我们今夜就在就近的亭里歇息。”
族长的公子再三延留,她们再三地推辞。在这种事情上推辞是有益的,她们今晚如果在族长家过夜,谁也不知道她们会同族长说什么。她们明天在社员大会上说的所有话,可能就会引起其他家庭的猜疑——她们会不会是受了族公的酬谢,来出一些对他有偏向的意见呢?为了保持她们在村社事务以外的中立性,她们必须将自己的活动同这边比较势大的家庭完全撇清。
“贵客好不老远来敝村一趟,却不在村里住,说出去让人笑话咱们村。”
“那也是他人的看法。只要我们村今年兴了社,修了路、置了牛、通了沟,给他多打一些粮,又没有大户吃小户,别人村羡慕咱们村还不及呢!这个才是大事,送礼吃请是小事中的小事。不要逛琢磨这些脸皮上的小事,对大事反倒不上心。”乐正绫最终以这番语词来回绝了族公一家的邀请。
“我看你们村外面已经有种上牧草的了,那边是全村最贫瘠的土地么?”接着她的话尾,不等族公的小子回复,天依迅速开启了另一个话题。
“啊,是的。那是姓温的里面最小的几家的,一些还是寡妇田。当年温氏一族迁来的时候,他们主要就是在村子的外围垦田。当年外围不仅有树林,还有没什么肥的荒地。这没有办法,先来后到嘛。所以温氏自己内部分田垦的时候,也是最小最弱的那几家分到地力最差的。”
“刚好,他们那几家的田最差,本来就打不出多少粮食,所以干脆就种了牧草。”阿绫的兴趣提了起来,“你们就按照我们之前说的这么做了。”
“是。”
“这样做是好的。种牧草恢复肥力就是得在最贫瘠的一些土地上种,然后那些牧草地就成为蓄养牲畜的地方。好,真好。”乐正绫鼓掌道,“不过社员大会还未开起来,不知道你们是如何决策来做这件事的?”
“我们还是请两位族公帮忙做决定的。”众人道。
“好。刚好明天开社员大会,我们先选举一个经常办事的委员会,选委员出来。以后的事,就通过常委会来决定。当然,如果社员对这个决定不服,就再开会投票。”
听到这个新制度,大家的眼中颇有迷茫之意。他们不知道把先前二位族公专断的事务转移到一个一群人组成的会上,之后做的事情还能不能那么顺畅。不过既然是海国人提的法子,想必在海国是有法用的。
“对了,那几家的地拿来种牧草了,原本是明年要有收成,要交税,要养活自己,明年收获后怎么办呢?总不能靠这个草吧?”天依想到了这个问题。
“族公说,为了后年吃上好粮食,你们明年先忍一忍,凑合着过。反正他们社金也是交了的,明年打了粮食,社里收成了有盈余,也不是不分给他们。”
“盈余如何分?分得多还是少?”
众人只说族公没有说。
“这可是一年!那几家就没意见、没主张么?”
“有主张,如何能跟族公提呢?”
天依一秒钟就意识到了集体化与牢固的民主制度是决然不可缺少的两个方面。一旦一方面有缺失,集体化就会转为集体中的少数人向另一部分少数人施加的暴政。
“对,我们兴了这个社以后,就是得解决这个问题。我提议明天开社员大会,制定好章程以后,第一项议论,就是关于种草农户的生计问题,明年秋收了,后年怎么过的议论。”天依严肃地说,“我们兴这种农业是要通过每家每户土地的增产来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的,如果在这个过程中,牺牲了其中一些家庭的利益,就得给补偿,想办法,让他过下去。这个马虎不得。我们去找那几家姓温的小家,去他们那的人只能受命,引她们前往轮作最开始的几户人家处。天依提出要屏绝外人,自己单独同他们谈话。其他人等便守在门外。
她们先见上面的就是那家土地最少的寡妇户。这家一直在村中属于最贫的一家,土地上种不出很多东西,人丁向来稀少,终于在本代绝后了。她个人耕作的能力也有限,土地只是刚好没有卖掉而已。天依见了她的情况,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