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两位海国贵人是真的不通博弈。”
“我们也通,只不过不是这两样。”
“这么说,海国还有其他的棋?”
“嗯。就拿这个棋盘来说吧。在这个棋盘上,我们海国有另外一种下法:以五子连珠为胜。”
“哎,五子连珠?”张夫人对这个提法感到新鲜。天依遂向两位夫人简单介绍了她们那边五子棋的下法。张夫人感到这个棋或许有一些可玩的地方,天依和阿绫遂为她们演示了几局。
“这个棋也好玩,不同于我们下棋的法子,但是也有妙趣。”琼琚在一旁托着腮说。
过了几合,展示了几种常见的套路以后,差不多弄懂下法的张夫人也加入了战场。天依便同她会了几合。为了保证张夫人的面子,自己故意向她展示出自己的漏洞,让张夫人也赢了两场。这样她既感到新鲜,又不会因水平笨拙而失去兴趣。
这五子棋一下就是好几场。洛绫两人顺带还介绍了翻转棋,这些棋都是可以用围棋的两种棋子完成的。不过这些棋都讲究技术性,而不考虑神奇的骰子带来的偶然性要素。针对这点,天依还预谋了一个大招:
“我们海国还有一种棋,名字叫飞行棋。那个也是可以用骰子玩的。”
“如何说?怎么还有飞行棋?听这个名字有一些神异。”
“说它叫飞行棋,其实就是拿我们海国的铁鸟的样子来做棋子,就当棋盘是天空。我们海国不仅制造车船,还制造铁鸟,也就是能在天上飞的舟车。”天依说,“它就完全依靠骰子,而且四个人之间也可以竞技,一个人四架飞机,按着棋盘上的路线走,一颗子踩到另一颗就将那颗送回起点。看谁四架飞机先进终点。棋盘上还有捷径,只要飞机踩到了那里就可以过捷径飞过去。”
“那完全是海国的事情,我们是想不出来怎么飞。”张夫人笑道,“刚好这边有多的棋盘,不若你们在这上面画一画你们的棋盘,看看是怎么样的?”
琼琚端来另一张围棋盘,又端来墨,天依便在上面摹画飞行棋的棋盘。由于房间里只有黑墨,所以原来用不同颜色表示的格子,她就使用格子上不同的纹样来表示——同在河西归来时乐正绫画的地图图例一样。她又将围棋的黑白子和六博的棋子拉过来,作为区分四种阵营的棋子,顺带同两个汉地的夫人详细介绍飞行棋的规则。待墨水风干以后,她和阿绫先来了一场——演示和实践永远是最好的老师。
张夫人和中尉丞的小妾一开始听得一头雾水,但是当规则上的情况在棋盘上至少发生过一遍以后,她们便也明白了。四个人便开始在堂屋里面玩海国的这种新棋。这种完全依靠骰运的棋牌比起围棋来说节奏更快,更不烧脑,人上手就能玩,但是也更有游戏性,更容易出现预料不到的情况,现场的气氛更容易热起来。在第三局中,阿绫骰了个四,将飞机驶过属于自己一方的虚线捷径。在这一步中,飞机先是踩掉了刚好走到虚线起点的天依的棋子,在飞越虚线时又端掉了张夫人快进终点的倒数第二架飞机。正当她为干掉两个敌手欢喜过望、天依冲她开玩笑她是不是被桥牌之神附体的时候,中尉丞的爱妾及时扔了一个二,让她体会了一把黄雀在后。
方才棋子被吃的两人都乐得前仰后合。琼琚也直拍手。在沉入飞行棋之后,两位久居深闺的夫人也放下了作为贵妇的交际仪礼。张夫人一开始是用袖口遮着嘴笑,但游戏玩开了,再笑的时候就管不上自己露出多少颗皓齿了。连院里服侍的老少婢女们也在阿绫的呼唤下过来围在床边看。不时有齐声的呼喊从人丛中发出来。堂内暂时盈溢着海国的自由气氛——也是人类最原始的一种气氛。
欢愉吵闹的活动瓦解了凝重的陌生感。当来自海国的两人不再视对方为一种需要尊敬害怕的标签——两个汉代的贵妇时,她们才好和这庄严标签背后两个想找乐子的女人混到一块。或许这个以棋牌游戏为依托的交际策略会在初十的游冶当中也有所发扬。
在这个过程中,天依注意到张夫人同琼琚确实有不一般的关系。每每这位外妇在夫人下骰,准备动飞机吃她的时候,总是向自己的主人努嘴撒娇,请她放过自己这一马。张夫人一开始总会对她的软磨矢口否决,一边摇晃着脑袋一边执起棋子,向她的飞机进军;到快要压上、琼琚急切讨饶的时候,她方一转笑容,去动了另一颗棋子。被放过一马的琼琚便一下被她揽入怀中。
在这种互动的细节当中,天依感到这位外妇的感情确实和她不一般。这是她第二次观察到这个时代的百合,在一个夫君缺席的上午。对于这家的男主人张中尉丞来说,他的婚姻既是幸福的——妻妾之间不互相妒忌,庭园里的风气很安和;又是不幸福的——对生活乐趣、风月之事不太关心的他在三人当中完全处于一种局外人的地位,他同妻子们的关系甚至还不如妻妾之间的关系好。
欢乐的时光过得很快。到上午十一点,在若干个戏剧性的转折带来的游戏高潮以后,大家都有些疲倦了。
“今天上午,有乐正夫人、洛夫人和这些新棋在,是玩得尽兴了。”张夫人眉眼轻舒,“好久没有如此开心过了。”
“人总是要尝试一些新鲜的东西,不然兴致确实会衰减。经常找不同的乐子,还能帮助人保持年轻。”乐正绫对她说,“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