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高文秀不吭声,干脆直接走到了她的面前:“说话啊,难道真的就这稀里糊涂的?我知道你听着我说话了,我也没有啥好藏着掖着的,没错,我就是看不惯你这个怂了咔嚓的样子!”
高文秀抬起头看着她,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我不怂!”
“是啊,你不怂,你一铁锨能把关海鹏拍倒在地,你当然不怂!可是,你这份厉害咋就不能对大娘使使,能不能不要遇到什么事情,不分青红皂白都听她的?”
“我……你还不是遇到什么事情都听我婶子的?”高文秀怒而反驳。
“你这话说的,你婆婆跟我婆婆能一样吗?”
“还不都是长辈?”
冷清竹跟韩春蕊扶额。
“长辈咋啦,就算都是长辈,也不一样,我婆婆讲道理,你婆婆讲道理吗?”
乔水兰被气得跳脚:“不是我都被你带歪了,咱们现在说的是你婆婆,你把我婆婆扯进来干啥?”
高文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屋子里的妯娌小姑子:“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心,都是在为我打算,觉得我婆婆对我不公平,甚至有可能觉得我愚孝……”
“不是有可能,你就是愚孝!”乔水兰嘟囔道。
高文秀也不反驳:“是啊,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味听话任之,可不就是愚孝么!”
她的脸上露出苦笑:“可是,我也有我的原因的。
你们有没有想过,为国的身体明明很健壮,平时感冒发烧的,吃两瓣蒜,熬点姜汤嚼两个红辣椒也就挺过去了,可是怎么那一场感冒发烧就直接烧成肺炎了?
那是因为在林城的时候,赶上下大雨,我爸妈家房子漏了,他盯着瓢泼大雨爬上去帮着修房顶才冻着的,你们记得那场雨,还没等他从房顶上下来,这么大的冰雹就砸了下来!”
她伸手在几个人面前比划着:“那冰雹都快赶上鹌鹑蛋大小了,什么人还不被砸蒙了。
结果回来就发烧了,他开始没说,我听他咳嗽,也没太在意,我怀孕了,他知道我想要吃熟食,骑着自行车跑了三十多里地去了趟县城买回来的,回到家就累倒了,躺在炕上再也没爬起来!
其实为国妈说的也没错,为国就是我克死的,要不是因为我,他能去顶着雨帮我妈家修房顶吗?能顶着三十八九度的高烧跑去县城买那点熟食回来吗?”
她泪水涟涟:“他当初生病的时候,我恨不得那些病是长在我身上的,看到他躺在那连个呼吸都没有,我更是恨不得躺在那的是我!”
乔水兰欲言又止,韩春蕊拍了拍她的肩膀,冷清竹靠在炕沿上看着她。
“可是,病也好,死也好,我都替不了,我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生命迹象越来越弱,眼睁睁的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她泣不成声:“当时婆婆很崩溃,我也不敢相信这竟然是真的,常常半夜做梦都会梦见我们两个在青纱帐里窜来窜去躲猫猫,夏天下雨的时候,他背着我走过一个又一个的泥水坑,我的脚上冻伤的时候,他帮我清理伤口,抹着茄杆水的样子,得知高考恢复了,他张罗着让我补习考大学的样子,也梦见了当时我们结婚的时候,他不用拖拉机,不用自行车,愣是背着我在落宝村绕了一圈又一圈,高兴的像是一个捡到宝的孩子的样子!”。
“嫂子……”冷清竹哽咽的叫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