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先生的话让四周终于按耐不住轰然吵闹起来。至于不能随意砍伐树木,不准养山羊兔子这些话早已没人关心,那玩意洋不洋无所谓,田才是最重要的啊!所以大家全盯住10块钱20亩地这条上。10块钱是什么概念呢?此刻民元相当于之前半块大洋多些,一块钱民元可以买到12斤大米。而徐州城内的大生纺纱厂工人每月能拿5民元,煤厂每月8民元,换在上海、汉口同样工种可以拿到10民元。若是汉阳工业集团那样的大厂,每月最少20民元,要是能进兵工厂和造船厂当高级工人,那每月就得奔50民元以上了!
也就是说,只要120斤大米,就能换回20亩田!20亩耕田啊!哪怕随便撒点种子也不止产120斤大米吧?换做高级工人,一个月就能买百亩!更别提传说中每月拿好几百的特级工人了!
郝崇文和所有人都直了眼睛!苏北是什么地方?虽说田地不少但绝大多数都在地主和士绅手里捏着,围在四周的十之**都是无田户。而且就算你攒到钱想买地。除了靠海边没人要的盐碱地外,徐州和苏北上好的水田没个两三百都不好开口。所以苏北最不缺的就是人,年年闹灾苏北人就往上海、南京跑。可不是在码头当苦力就是拉黄包车,也是看天吃饭的辛苦命。但现在呢?老天爷啊!告示上的朱红大印不是假的吧?20亩才卖10块钱?还有免费火车,去了后盖房子政府还能赊账,这不是白送嘛!
梁先生到底是当年辫帅张勋手下的师爷,看看告示又看看四周这些没田没地的人的眼神,渐渐懂了这个移民法的本意。他可比一般人明白多了,自然知道这出于谁之手,心中暗暗感慨杨秋手段厉害,也暗自庆幸自己退出官场当愚公,所以见到大家都不在注意悄悄退出了人群。
红眼睛的围观者没注意梁先生已经走了。其中一位身高马大的壮汉狠狠一跺脚:“我草他个陆小六,难怪这小子去年带上媳妇老娘去东北连个话都不和我说,感情早知道能弄到田了!”
“是呀!过年那会,朱家老大不是从东北回来了吗?我说怎么一身麻利像发了大财似的,原来早就有田有地的主了,难怪过完年还把他几个弟弟都接走了。”
“不行。老子要去登记!这才三月初(农历),手脚快些去那边还能开出个十来亩下种子,到秋上可就全回来了!”
“可万一去了不给种咋办?”
“屁话,这不刚才梁先生念了吗?只要去政府按个手印,就能立马坐火车还不要钱。老子带一包大饼去,实在不行就是唱hua鼓要饭也能要回来。”
“对对,我们都去登记。”
“警察大哥,在那按手印呢?我们要报名去东北。”
众人越说越激动,好些个急脾气立马就围住看门的警察,经指点后找到早已铺开桌子等待移民的工作人员,不到半小时几十个手印就按了下去。那些稍微犹豫的也暗暗动了心思,寻思回家和老婆父母商量后,是不是自己先去耕种起来立稳脚跟,到入冬再来接全家过去。
郝崇文见状也是着急上火想要去按手印,可他是个孝子,家里当家的一直是郝老汉,于是连忙搓手道:“爹,你看我们是不是也去?要不然就让老二在家陪你,我先跟他们去看看,要是行也买个百八十亩的,再接您和二弟过去。”
郝老汉毕竟是经历过晚清风风雨雨的古稀老人,虽说也眼红耕地,但却害怕东北遥远去了回不来。摸摸孙子的脑袋,点上旱烟抽两口后说道:“崇文啊,东北那地方可是苦寒之地,我听说那边不太平,常闹土匪。再说,这地虽说便宜,可要想多买些也要好几十呢,咱家你也不是不知道,去年春上闹水灾用了不少,现在就剩下30多点。大夫说你妈的病不能耽搁了,我本想。”
听到自己爹这么说,郝崇文心里的火苗顿时熄灭大半。他是远近闻名的孝子,原本靠杨司令推行减租减息攒下些钱,平日里又去矿上和砖厂帮忙才攒下给母亲看病的钱,但这么一折腾岂不是全没了。可他心里又实在是舍不得这么好的机会,很多人爱去上海,可去上海拉黄包车哪有百亩良田舒服自在。看看榜文又看看儿子,刚要叹气突然眼睛一亮:“爹,老三不是还有笔钱嘛。”
“胡闹!”说起当兵小儿子,郝老汉顿时像被激怒的狮子般跳了起来,长长地烟杆差点戳近郝崇文的鼻孔里:“那是你弟弟卖命的钱,他能回来就算了,要是回不来这是要给他过继个儿子的钱,不能断了老三这一脉!”
郝老汉的三儿子应征入伍被编入东线远征军,出发前部队里发了500民元安家费,而且无论生死只要打完仗剩下500也会一次给齐。但郝老汉舍不得用这个钱,总觉得这是小儿子拿命换来的。郝崇文也知道父亲心疼弟弟,但又觉得浪费这个机会太可惜,想想后语气婉转道:“爹,您想啊。老二的媳妇也快生了,大夫说像个小子,这要是生下来又要多张嘴巴。还有这小子,再有两年就该读中学了,咱总不能一直让他跟着吃糠喝稀吧?读书是费脑子的事,听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