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你是新来的吗?规矩也忘记了!下去,自罚一个月的工钱。”
离中午十一点半准时开饭还差三分钟,须发皆白的老管家一边训斥一边将摆错的红烧肉挪到了西边,韭黄炒蛋东边,清蒸鸭子摆中间一道道菜式都有各自的位置。
老管家刚刚斟上一杯虎骨酒,见到袁世凯和杨士琦走了进来连忙上前搀扶。长久地cao心劳累,让以jing力充沛著称的袁世凯看起来老了很多,尤其是眼袋明显下垂,眼眶乌黑,脸颊消瘦,一看就是长期睡眠不足,这一幕不禁让人想起那个困扰袁家百年的诅咒。
袁世凯扫一眼四周的空位,心底里暗暗叹口气,自从这次出山后再也没见到饭桌挤满的盛景。老管家见他不说话,知道他的心里难过连忙解释道:“姨太太们都去戏园子看戏说要下午才回来,少爷和小姐也都有事出去了。”
“杏城坐吧,此次出来后是越来越没人愿意陪我这个老头子吃顿安稳饭了。”袁世凯招招手让杨士琦坐下,虽然是淡淡一句话,听在旁人耳朵里却说不出的萧瑟。
望着桌上普普通通的家常菜,杨士琦心里也不是滋味,最近外面有不少谣言说这位每i无珍不尝,无女不欢,奢靡享乐。可只有他们这些常年在身边的人才知道,其实他是一位很自律的人,每i六点起床,六点半吃早饭,早餐是吃了十几年的鸡丝汤面,中午十一点半准时吃午饭,不仅所吃的菜都是家常菜式,菜谱持久不变,连菜摆的位子都没动过!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被一帮会党和杨秋逼到了如此境地,实在是可气可恨。
见他不动筷子,袁世凯问道:“怎么?杏城也吃腻了这些菜式了?”
杨士琦连忙摇头,感慨道:“卑职怎么会吃腻呢,只是有些感慨而已。”“感慨?”袁世凯筷子伸向了鸭子,他嗜吃鸭子的癖好众人皆知,放在嘴里后细嚼慢咽道:“今i没有外人也清净,杏城不妨和我说说。”
杨士琦被勾起了心思,说道:“从小站练兵起,大总统带领我等i夜苦练终得六镇jing兵,连洋人都翘拇指称赞,庚子年拳民闹事更是您一力扭转乾坤,这回虽说大势不可逆但要不您苦苦撑着北面,南北大战还不知道要打多久,不知道要有多少百姓遭殃无家可归呢!可到头来呢?
咱们给了民党一条活路,燕孙(梁士诒号)更是前前后后拨给南京看守近千万的款子让他们解散士兵,维持金陵制造局和z fu运作,可他们呢?就给士兵每人发了三块银洋的遣散费,金陵制造局更是到现在都没一颗子弹缴上来,全都被拉走喂了他们自己的军队。剩下的钱呢?!就那么点人,每月无所事事还要花去一百多万的款子,都足够养活几万士兵了!更可耻是他们自己闹总统时就搞总统制,到了您就搞约法、搞国会要把您架空,小人行径无耻之尤!
上回孙文来bei jing,您好言相慰,还以铁路总公司托付,可他呢?满嘴大炮说要修二十万里铁路,前些i子我心里不安,就派人去查铁路公司的账目,您猜猜查出了什么?一寸路基都没修不说,账面上还被支走了上百万的款子,人也跑去i本至今未回!”他越说越激动,眼睛都有些红了,捧着碗呜咽道:“那个杨秋更是得寸进尺!趁着我们和民党交战而起也就算了,天下大乱总有这等人出现,可明明z已定,却自说自话搞起了三省联合议会,最近更是说要改为西南联合议会!
二十许就已经是三省巡使,说位极人臣都毫不为过,但居然还贪心不足!趁着我们无暇顾及西南,挥军远征不说,还上书要将广东雷州以西全部割让,篡改省份地图!这是何等大事?此人薄情寡义已是世所罕见,利用完民党就把他们一脚踢开搞国社党,嘴上自己天天骂您卖国求荣,勾结洋人,可他还不是一样把四川的盐税抵押给了德国,依我看汉川铁路也肯定卖了!还和美国联手大肆圈地搞什么特区,这与八旗入关后的鳌拜当年何等相似?!特区?还不是另一个丧权辱国的租界!亏得他还有脸让人天天在报纸上鼓吹可以促进商业,还说一年不到税收就增了三成,其实还不是想大把大把捞银子武装他那点家当?”
袁世凯听到这里也叹口气放下饭碗:“可不是嘛,这么大的国家光靠我们也是管不过来的,老夫也都放权了,他们居然还哎!现在外面不稳,我们自己又何尝不安宁。”
杨士琦知道他在问出乎意料的襄阳战事,此事他之前也知道些,如果能拿下襄阳也算了,但现在也仅仅勉强守住新县外围,说道:“十一标此事的确是太鲁莽了,曹锟胡作非为目无王法,芝泉已经发电申斥了,但有句话士琦还是想说,赵秉钧和段芝贵两人此事虽然做的不好,可也是一心为了我们北洋。”
得知襄阳开打的消息袁世凯的确感觉到了不对劲,由于未能迅速控制全国,又为了大局多次退让,使得杨秋有机会放手攻打西南,眼看国防军步步逼近下面那些骄兵悍将已经隐隐有些不耐烦了,通过这件事也让他感觉到北洋的缰绳是到了必须紧一紧地步。但改派谁去他却拿不准主意,王士珍半退、冯国璋也不愿意再挂帅,至于段祺瑞为人太过刚直,何况他也隐隐于此事有联系,派他去恐怕只会越闹越乱,所以想了想后问道:“杏城你觉得陈宦如何?”
杨士琦明白他的意思,北洋是到了要参入些新鲜血液的时候了,说道:“二庵虽然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