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怕了湘军,虽然焦达峰和陈作新对外宣传说短短几天就征召了六万人,号称四镇,可实际上也只有之前的二十五混成协算勉强过得去,他只是担心命令,因为命令中只说擒拿杀害焦作峰的人,并未说要打下长沙,作为右路军骨干之一,这份命令中他看出了杨秋的心思,是既要威慑长沙,却又不能破坏了两地的关系,这种仗是最不好打了。
万一长沙那边不合作,自己该怎么办呢?
就在杭志带新兵营稍事调整绕开湘yin要塞向长沙急进的同时,两个营浩浩荡荡开进湖南的消息让长沙陷入了焦躁和不安中,大街小巷上尽是扎着白毛巾的所谓湖南四镇士兵,这些人有的拿着汉阳造,有些用i本金钩步枪,更多的则是火铳和长矛,乱哄哄不像样子,至于原先的新军兵营更是被严密封锁,里面几百位跟随随焦陈二人起义的士兵被梅馨派来的心腹看管着不准离开。
这股乱象也蔓延到了咨议局,会议室内,大门外到处是一派紧张的气氛。议员们也分成了两派,一派是赞成打,另一派认为不该打但也不能让湖北占据主导权,至于愿意听从的却几乎没有,毕竟在他们看来焦陈二人的死变相中是帮了他们,所以决不能在权利未稳前就翻案。
二楼的静室内,谭延闿轻轻一扫宣纸开始提笔写字,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每当有心烦事情是就写上几笔借此平缓心绪,只是今天他的手很不稳,最后一笔时竟然轻轻一颤,导致整幅字都前功尽弃,只得颓然的叹了声搁笔不语,走到窗前望着逐渐落下的斜阳,暗暗焦心,难道自己这个都督才当了几天就要到头了?
那天梅馨杀焦陈二人他是知道的,而且和丰火柴公司挤兑事件也是他在背后秘密推手,要不然信誉那么好的和丰怎么会一下子出现了挤兑呢,当时他是怕焦陈二人当权后他们这些立宪派就没了机会,但却没想到会惹来这么大动静,连杨秋都高调表示要擒拿凶手!一想到那个只见过两面的年轻人,他心底就没由来的有些发怵。三月前的辎重兵,三月后的国防军总司令,还把党人孙武赶下台,逼得黎元洪亲授司令一职发全国通电,把湖北八成之地收入囊中!再到武胜关前鏖战北洋,一招回马枪坑杀数千北洋jing锐,至今还和老辣的冯华甫对峙不败,这个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更加心慌的是,他居然早几个月就知道自己会成为湖南都督!现在他的兵来了,毫无遮挡,大摇大摆,还派来了三艘炮舰自己该怎么办呢?是让四镇连枪都没有的士兵打一打,还是把梅馨交出去?可要是梅馨咬出了自己,岂不是声败名裂了?
谭延闿心乱如麻的时候,敲门声忽然响起,拉开门见到心腹左学谦和正准备带三协支援湖北的刘玉堂尽然联袂而至。身后还站着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人还似乎在哪里见过。年轻人见到他后,立刻一拱手:“谭督,您忘记张大人府上的三小了吗?”
“你是张彪的亲卫,陈小三?”见到有过几面之缘的谭延闿记起自己,陈浩辉笑着点点头:“陈小三已经是过去了,现在兄弟是国防军司令部直属jing卫连副队长。”
“你你是杨秋的人!”谭延闿现在就怕听这个名字,吓得连忙后退几步从抽屉里掏出手枪,但还没等他拔出枪,陈浩辉身边的jing卫就抢先一步拔出了两把枪对准他。
左学谦和刘玉堂两人吓得脸se都变了,陈浩辉先是按下了助手的枪口,转身关上门后才拱手道:“都督,在下今天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见到陈浩辉主动收起了枪,还继续称他都督,谭延闿这才松口气惊疑问道:“是不是杨秋让你来找我的?回去告诉他,湖南事我们湖南人自会解决,还轮不到他来插嘴,让他先专心对付北洋,别害了几万鄂军兄弟!”
陈浩辉微笑着等他发完牢sao,才款款说道:“谢谢都督关心我们兄弟,前线战事自然由司令做主,他说打哪兄弟们就打哪,大不了赔上一命就是。但是都督这把椅子恐怕还没做热吧?难道真要陪一些人一条道走到黑?”
“什么一条道走到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谭延闿一把揉烂宣纸,借此掩饰自己的紧张和不安。可他这些小动作怎么能瞒住陈浩辉呢,在张彪身边待了那么多年,察言观se早就是家常便饭,立刻说道:“都督不用解释了,梅馨为何杀焦陈二人您比我们心里有数。至于和丰火柴厂的挤兑事情听说他们最后几笔钱走的都是晋商票号的路子,都督难道不知道,现在我们阳夏分府财税司司长申树楷大人之前是合盛元大经理吗?”
短短几句话让谭延闿脸都白了,梅馨杀焦陈二人的事情现在还是秘密,直到此事的人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而且他偷偷派人去和丰火柴厂也自认做的很隐秘,却没想到居然一见面就被人家道破!可想对他打击有多大。左学谦和刘玉堂一文一武都是谭延闿的心腹,前者留i多年起义当天还立刻功劳,后者则是内定的援鄂三协协统,对焦陈二人被杀的事情也知晓一些,所以陈浩辉这番话同样让两人紧张万分,要知道杨秋高调宣称要抓凶手,算起来他们可都算参与了此事。
难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