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奇禅师在那年不仅不是默默无闻,而是为了劝说大户出粮出钱,又是无偿给死去的难民做法事超度亡魂,这让他在成都城开始有些名声起来。人人都知道有个为灾民奔走的千奇僧。
既然如此,为何没有任何消息流出呢?李南百思不得其解。
肯定是为了遮掩什么!这一点李南是可以肯定的。
以为抓到了千奇禅师小辫子的李南,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心想通过这件事,在千奇禅师身上撕个口子。
某一天,也不是那个士子喝醉了,开始胡吹大气起来,最后说着说着,嘴里就没有把门的,开始说起蜀中各位人物的掌故起来。
无意中说道的千奇禅师,说是听他祖父说过,这位千奇禅师别看他现在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年轻的时候风神俊朗,言语轻柔再加上佛法精深,不知道深得多少闺中小姐和贵妇的疯狂追捧呢,有人还送了他一个雅号,“蜀中辩机!”
我擦!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感觉,李南就仿佛脑中有一股线路被接通一样,心中顿时活泛起来。
那三年的消息之所以被人刻意抹去,难道???说不定都有孩子了??
算算时间,如果他二十七岁认识某个女人,然后偷情,二十八岁的时候怀孕,二十九岁这有孩子出生,不是不可能啊。
而且,为什么恰好是三年???
这个时候的李南,似乎抓住了一条冥冥中的线索,脑洞一下子就打开了,于是他赶紧称身体不适,赶紧跑回家去,仔细地翻阅胡钉铰拿来的资料。
这一翻,还真的被他翻出点东西。
原来自从三十岁之后,千奇禅师每年都有给人出去做法事的习惯,每年固定两到三次,有时候是锦江坊,有时候是青羊坊,有时候是大兴坊,有时候是金牛坊,基本上就是在这四个坊,一直持续了十三年。
虽然看着没有什么规律,但是从胡钉铰手里得到简易成都地图的李南,还是找到了共同点。
那就是无论从大慈寺去哪个坊,他都要经过金牛坊!
而且甚至在金牛坊的那条街李南都知道了!
李南用了一个推理电视剧里面常用的办法,以他去的几个目的地为圆心,活动范围为半径画圆,其中几个圆的交汇处,就是李南想要找的地方!
东西走向为街,南北贯穿为道,三个圆交汇的位置,正好在金牛坊一条名为九里街的街上。
于是掌握了户籍资料的内卫胡钉铰再次出动,李南几乎将手里的金子都全部给他了,终于换回了消息。
在九里街的坊间,三十六年前曾经来了一户人家,是一个寡妇带着一个婴儿在此生活,平日崇信佛祖,每次千奇禅师路过就会请他在门外喝一口水,偶尔歇一歇脚。虽然不知道以何为业,但是平日里衣食不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儿子也是进了学,准备考科举,也算是个读书人。
结果二十多年前这个女子病故了,十三岁的儿子哭了一场,自此消失在坊间,听说是后来不擅长营生,后面当了乞丐。
千奇禅师今年六十六岁,三十六年前,正好是他重新有消息在坊间流传的时候,而且千奇禅师最后一次接法事也是二十三年前,正是这孩子母亲病故的时候。
更有意思的是,千奇禅师在那一年不知道为什么,发疯似的联系蜀中的士族和豪门,开了四十九天的水陆法会。
水陆法会,全称“法界圣凡水陆普度大斋胜会”,是汉地佛门最盛大和隆重的法会,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简直是个天文数字,这对于当时还不算名僧的千奇禅师来说,还是十分勉强。
而巧合的是,千奇禅师更是因为独立化缘弄了这场水陆法会,从此踏入名僧的行列,由和尚变成了大和尚!
所以,李南完全有理由怀疑,那个二十三年前死去的女人和她的孩子,可能和千奇禅师有联系!
于是他让胡钉铰去找到那个人。
这对于内卫来说,简直就不叫事儿,胡钉铰都不用拜托当地的内卫,用了不到半天,就找到了这个人。
出乎李南意料的是,这位疑似千奇禅师孩子的人,竟然还真的当了乞丐。
而且他跟一般乞丐不一样,他则是一副落魄读书人打扮,摆着一个碗在面前,蜷缩在街角,住在盐业坊外的一间破房子里,里面还有好些书。
路过的人似乎对于能打赏一个读书人觉得很有面子,或者能帮助一个读书人很高兴,每天打赏的人还不少。
李南站在街角看着这位乞丐,眼尖的他一下子就看到了他手里那串佛珠!于是他告诉了胡钉铰,他要那个东西。
很快,到了第三天的入夜时分,李南拿到了那串佛珠,也得到了那串佛珠是自称红尘散客的儒雅乞丐母亲遗物的传言。
佛珠是胡钉铰偷的,关于佛珠的来历是胡钉铰花了一点银子找人打听来的。
于是,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李南带着佛珠拜访了千奇禅师。
在看到那串佛珠之后,老和尚虽然面无表情,之后闭口也不提将小姐姐们接到下院的事情,但是李南的隐隐地感觉到一股凉意。
对面的老和尚语调迟缓,浑身散发着一股烂苹果和臭杏仁儿夹杂的老人味,小小的方丈室中通风不好,再加上焚着檀香,两相混合之下,空气滑腻而沉闷,就仿佛夏日暴雨前的天空,闷热且让人呼吸不畅。
老和尚对自己有歹意!李南的下意识地就体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