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位叫做程文若的冬烘先生和另一位让她想起都觉得恐惧“先生”,上官婉儿面露回忆之色。
无论怎样,此人当于此事无关,哪有带着一群弱质女流加入此等厮杀修罗场的,上官婉儿的心中,给李南下了一个诗才不错的废物的定义。
她哪里想到,太子暗中还有“地府”,而李南这位“山海”,本来就是半路加入的,而且加入以来没人告诉他这些事,而且也没有人管束,故此行事每每无视“规矩”,每有出人意料之举。
而李南也没有想到,自己以为完美融入唐人的身份在这很多人面前全是漏洞,如果是这样,他心中那本《如何成为一个毫无破绽的唐人》应该是是个伪命题。
更然他想不到的是,那位被冷落的程文若被同僚排挤到来洛阳送死,并且如大家所愿的死在了潼关之外后,太子才想起他这位“黑簿之主”,半路让他改道洛阳,未免没有让不受他控制的地府送死的意思。
此时他骑在驴上,满山春色入眼,只觉得腰疼,自己摇摇欲坠。
一个有些诗才的破落皇室子弟罢了,暗地作诗献给自己,也是出于害怕接触现在皇帝又想求官的矛盾心情,还不知道司徒灵雪是太子的人。本身对于李唐皇室有些偏见的上官婉儿,顿时有些失去了兴趣。
“可怜春风无限恨矣。”此时竟然下起雨来,微微寒风吹入车内,司徒灵雪顿时精神来了。
“莫若让这位‘半首郎君’再做首诗?”这也是司徒灵雪的一记“暗箭”,目的是强调李南只会作诗之事。
“这次定要其作出全首!”上官婉儿也大为莞尔,于是叫过黄莺,吩咐了一番,带着命令的口吻让李南作诗。
她也未免没有借此试探对方的态度和志向的意思,如果对方真是人物,那就会如同昨天那样藏拙,婉拒或者只做半首,如果对方只是个夸夸其谈的一心想做官的碌碌之辈,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求进”的机会,挖空心思做出一首好诗出来献媚!
此时,两位互施骗术的狐狸精见到侍女开心而去,彼此相视一笑,有默契地不再提起昨夜的事,然后彼此露出期待的神色来。
这诗,到底是半首,还是一首呢?两人打起赌来。
“有师姐当面,怕是此人再无‘半首’尔。”司徒灵雪咯咯娇笑着,面露揶揄之色。
“贱婢好胆!”说罢,一只玉手又作势扭对方的可爱俏丽的脸。
于是,帐篷中顿时娇笑一片,一副赏心悦目的仕女相戏图的景象。
不多时,侍女黄莺跑了回来,口述了“李郎君”的诗文,于是,两女对视一眼,各自笑得欢快,彼此心中都松了一口气,兴致勃勃地欣赏起这首让人口齿声香的好诗起来。
“小先生果然不愧幼文和之名!”品着诗文,司徒灵雪也为自己这次低空飘过觉得安心起来。
另一边,不知道华丽马车内的第五层思维的交锋的李南,浑然不知道自己早就露出了“马脚”,骑驴在前面的他还在为洛阳城内错综复杂的局势头疼着。
装作不认识的囚牛诸部,涉及巨大宝藏的洛神囚牛令,还有蠢蠢欲动的洛阳士族,簪缨,伽罗楼,太平秘卫和山海,一桩桩一件件,都让李南觉得烧脑。
结果,行至洛水畔一座石桥的时候,天公不作美地又下起雨来,本来着凉的李南更觉得骨头缝都冒出凉气来,而且更加好死不死地,后面又咚咚咚地跑来了一名叫做黄莺的侍女,告诉他娘子见到春雨霏霏,问郎君可有佳作,并且言之凿凿地声明不要半首。
向一个才见过几面的还明知道他病着的士子“求”诗,明显就是一种隐隐蔑视的态度了。一般有“风骨”的士子都不会答应的,而且语气颇为强硬,带着命令的口吻。
不是,你把我当做什么?为你作诗排忧解闷的御用文人???我还病着呢!哪有这么不知礼的强势女主人!
那可是李白大大的活,不仅我没有这个资格,貌似?你也没有这个资格吧,那得是皇帝才有的待遇吧。
你也配姓“李”!!看着隐隐催促之意的黄莺,李南想起了先生的名句。
李南心中有些郁闷,对方看似客气实则是命令的口吻让他有些着恼,但是形势比人强,李南无奈,指着桥边树下小舟上,一名躲雨的渔翁慨然吟诵到。
“古木荫中系短蓬,青驴伴我过桥东,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谢过郎君明珠!”黄莺促狭地说道,说罢,带着诗文去向自己慷慨促狭的女主人讨要明珠去了。
很快,怀里揣着三颗明珠的娇俏侍女咚咚咚地跑过来,脸上丝毫不见汗的她,托盘中托着一枚青玉做的戒指,递到了李南面前。
“吾家娘子见郎君之诗,喜不自胜,特命奴将此物相赠,并寄语郎君,娘子下榻与洛阳城北陈王宅,若郎君持此戒前往,自畅然无阻,扫榻相迎!”
这比昨夜以《游春赋》胜出的杨施余得到的那条玉带,规格又高上了不少。
不是,我们才见几面,太仓促了吧,还没有彼此熟悉对方呢?看到戒圈窄小,明显是女子所用之物,想起了后世送戒指的含义,李南不由得生出一股荒谬的感觉。
大姐姐,你也觉得我可以不用努力了吗?
畅通无阻?还扫榻相迎,我总觉得你在ghs,但是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