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众人好奇,杨施余自承自己乃太原人,自己去年曾遇这位名为令狐过的异人,一见如故,心生倾慕结交之意,而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两人打了个赌,谁输了谁给对方当三年的仆人,
结果这位令狐改之输了,所以当了他的仆人,虽然他以兄视之,多次劝他不要这样,但是令狐兄一诺千金,硬要如此,故此他无法以仆人视之,作为朋友,今日也带了他来会场,说罢,杨施余连声向萍眉子请罪,连说自己不问而行,实在是失礼之极。
听到说是异人,萍眉子赶紧让人邀请令狐过入座,说自己欢喜都还来不及,杨郎君视作友人的人,自然也是我的贵客。
但是这位改之兄坚持不入座,萍眉子无法,令让人赐酒赐食,他这才接受了。
至此,主位上萍眉子让侍女轻轻敲响了玉磬,宣布今日游春会开始。
但是诡异的是,主位下首右边第一个位置,这个全场除了主人以外最尊贵的位置,始终没有人坐,就连这位杨施余也是坐在右边下首第二个位置。
似乎那个位置刻意为谁留的一般。
园游会开始,坐在主位的萍眉子发言了,她首先感谢了众位的到来,并且说在座的都是她所喜爱的青年才俊和才女,今日春光甚好,这金谷园乃是洛阳山水精华,正适合游春、赏景、饮酒、作诗,特别是月夜之下,相当值得一游,她略备了些酒食,还望大家不拘礼法,可于园中尽情一乐。
“贫道与诸君共饮之!”说罢,萍眉子端起一杯酒,遥敬众人。
“谢过娘子盛情。”看着遍地侍女,明显是贵妇出游的情况,没有人傻到称她为女冠,于是,包括站在杨施余后面的令狐过也端起酒杯,一起谢过主人盛情。
一杯饮罢,萍眉子主动站起,其余众人在侍女的带领下,开始游览起来。
直到此时,李南才明白了何谓“贵人游春”,还有这萍眉子为何将会场设立在金谷涧深处。
原来游春早就开始了。
就在侍女带领他进谷的时候,已经算是将谷内游了一遍了,而需要他们一起“游春”的,无非就是整个金谷园最精华的部分,就是石崇原来最引以为傲的后花园。
李南想想也对,金谷园如此之大,你真的指望这帮娇贵的士子贵女徒步走个七八里,这画面他简直不太敢想。
跟随着侍女的脚步,他们来到了金谷园最精华的地方,石崇绿珠楼的后花园。
当然,虽然是遗址,但是萍眉子明显不会让士子们过来看荒园,这里也设立了锦绣做的步障,周围杂草都被清理一空,有些泥泞的地方从新铺上了崭新的青石板,花草明显也被精心修剪过,似乎一直有人住在这里似的。
此处茂竹千竿,金谷水自竹下盘旋而出,叮咚作响,清澈的溪水汇集到花园中央,一个葫芦形的池塘里,随即又流出院外,岸边根据地势,修了不少露台,与周围的景物混在一起,混若天成。
池塘中心还有一座小小的湖心岛,上有一亭,岛上奇花异草无数,早有娇俏的侍女充作艄公,接引诸位上船赏玩。
但是湖心亭不大,眼见作为主人的萍眉子跟司徒灵雪登舟上去了,身为男子的众人也不好上去赏玩。
反正今夜应该会住在这里,自己有的是机会过去赏玩。好几名士子看着湖心亭,心中想到。
而名为玉宣得锦的游戏,就是在池边进行。
士子们各自选了一处地方,自有侍女送上长长的竹竿,说声愿郎君前程似锦,然后在一旁伺候。
美景美人之下,士子们对关于自己前程的游戏自然极为上心,更何况湖心亭中那位“主人”可在看着呢,自然要好好表现一番。
其中成功者不免喜气洋洋,突然脱手者也微微懊丧,但是大多恪守礼法,脸上都一副得亦可喜失亦欣然的名士神色。
但是其中数人却是兴趣缺缺,自知自己字都写不好,基本上也就告别科举的李南,试了两次就放弃了,而那位杨施余试了一次过后,第二次就成功了,然后他随即在身边侍女的星星眼中将鲤鱼放回池中。
最令人惊讶的是令狐过,连试三次,无有不中,其中一次还是抓到了金色的鲤鱼,均被他献给了杨施余,但是都被后者放回池中,看到自家“主人”已经放下捞网,他也随即停手。
“李兄何不再试之?”正当李南目光瞟向湖心岛的那两位的时候,就在他旁边不远处的杨施余,突然对着李南开口道。
“南不擅此道,只得临渊羡鱼尔,倒是杨兄,为何取而复放乎?”李南心中有些不安,努力装着平常的口吻问道。
“事不过三,过之为贪,非食而捕,于礼不合。”对方微笑着说道。
“君子远庖厨,亦远非义之杀,不教之诛。”哪怕是在野外,这位仁兄的礼仪也是一丝不苟,先作揖,再说话,声量不大也不小,语调温和,让人如沐春风,仿佛古之君子从竹简里面走出来。
确定了,确定了,看着事事讲究“礼”与“仁”,行动坐卧整整有法,最重要还带着铁制进贤冠的杨施余,李南心中十有八九确定,此人怕就是传说中的簪缨之人。
果然,就像是开封菜和某拱门,某巴克和某斯塔,有山海的地方就有簪缨啊,看着湖心亭中的司徒灵雪,再看看自己身边这位杨施余,李南暗自叹气。
从卖相和颜值来说,自己这边就输了啊。一个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