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大唐帝国的一种象征,是大唐长安城三大宫中规模最大的一座。虽说李隆基喜欢在兴庆宫和杨玉环耳鬓厮磨,也长期在兴庆宫办公,但大明宫的富丽堂皇也总吸引着皇帝光顾。
此时的大明宫宣政殿中,老皇帝李隆基正背着手负气而立,背后是在他一怒之下传来的几个肱骨人物,太子李亨、杨国忠、高力士、陈希烈、韦见素、魏方进、陈玄礼、哥舒翰。
至于狼狈不堪赶回来述职的宦官辅趚琳是没有资格和这些人平起平坐的。当李隆基得知了安禄山居然敢连同李峥一起公然抗旨的消息后,先是勃然大怒,接着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这沉思中又夹杂了许多的伤心。所伤心者不过是安禄山这个对自己和贵妃万分忠诚的干儿子居然能违背自己,这简直是天大的耻辱,天大的笑话,天大的背叛,被儿子在心头捅了一刀子,这种滋味正在纠缠着老皇帝的心,越缠越紧。
看着背对着诸人,颤巍巍而立的皇帝,深知他内心痛楚的高力士轻轻上前几步,低声道:“大家,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才是,莫要被这气堵在心口可麻烦了,大家是这大唐天下的主心骨,只要有您在这大明宫中稳稳的立着,这天下乱不了。”
李隆基的身子颤了颤,头向高力士微微一偏,喃喃着:“只要朕稳稳立着,这天下乱不了……”反复咀嚼几便,“嗯”了声,这才扭过身子,欣慰地看了眼这个天下第一宦官,加官骠骑大将军的高力士,深吁了一口,向诸臣子道:“还是力士深知朕心呐!……你们都说说,眼下该如何是好?”
在这些人里头,敢第一个发言的不是高力士就是杨国忠,就连太子李亨都一直在低声下气的做人,其他人更不敢率先开口了。
只听杨国忠道:“陛下,依臣之见,那安禄山居然敢和李林甫的儿子结拜为兄弟,这本就是大逆不道的事,更何况他现在公然抗旨不尊,不杀李峥反而助纣为虐,这分明就是在挑衅陛下您呐!他可是手握重兵的节度使,再这么下去,这天下就要出大乱子了!事已至此,不如先下手为强,立即下旨除掉安禄山才能保证大唐江山安稳呐!还请陛下明鉴。”
此话一出,不仅是李隆基眉头一紧,就连李亨、哥舒翰也不禁瞟他一眼,也不知这一“瞟”里边包含了多少轻蔑之意。李亨低头不语,却心中暗想:“杨国忠这条鳖果然是个废物,除掉安禄山,你当是儿戏!”
哥舒翰,这位顶着石宝堡城之战大捷光环的突骑施族名将,这位开疆拓土,屡建功勋,迁开府仪同三司、太子太保,进封凉国公,迁河西节度使,封为西平郡王的胡将,是被杨国忠特地召回京城述职的。
因为杨国忠有意拉拢他,放眼天下,唯有这位“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的哥舒翰敢和安禄山掰一掰手腕,如果把他拉拢过来,杨国忠的腰杆子就硬。
哥舒翰甫一回朝,就听闻了安禄山连同李峥抗旨的事,便在杨国忠的极力举荐下,被李隆基招到宣政殿来议事。可此时的哥舒翰却别有一番心思:“人人都说杨国忠是个市井废物,今闻其言,果然不错。你当安禄山是什么人?说下旨除掉他就能办到的么?知不知道一旦旨意一下,那就是逼安禄山起兵造反,天下则大乱,大唐危矣!这个杨国忠呀!顶着裙曳爬上来的宰相,这是祸国之言呐!……”
李隆基心中五味杂陈,不过一切为了爱妃,也只得谦让这位国舅了,睥睨四顾,瞅见哥舒翰正在躬身沉思,便道:“哥舒爱卿,你怎么不说话?”
千不怕万不怕,就怕陛下问自己。倒不是哥舒翰没有谋略,而是杨国忠顶在前头,自己怎敢与他唱反调。此时的哥舒翰暗自叫苦,只得硬着头皮拱手道:“陛下,依臣之见,杨相言之有理,只是……”
“说。”见哥舒翰犹豫的神色,李隆基厉声道。
“呃,是,陛下。只是那安禄山毕竟是三镇节度使,手握重兵,处置起来还需小心谨慎才是。”哥舒翰只得点道为止。
李隆基睨他一眼,很不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启禀陛下,臣有话要说。”这时,一旁的左相,兵部尚书陈希烈说话了。李隆基道:“你说。”
“是。”陈希烈躬身道:“陛下,依臣之见,那安禄山手握重兵,若是有反心而抗旨,那么他或许正在等借口呢,若是旨意一下,这可不正是天大的借口么?是以这道圣旨万万不可下为好。解燃眉之急还需他法呀!”
杨国忠不禁狠狠剜他一眼,心道:“好你个陈希烈,总想在圣上面前出风头逞个能,这是什么话?这不明摆着是和我唱反调么?哼!”
李隆基闻言,只轻轻“嗯”了声,这位年轻时果敢而有谋略的帝王并不蠢,他深谙此道,若是安禄山存有反心,倘若处罚他的圣旨一下,必然会逼迫安禄山造反,兵乱一起,大唐江山就危险了!
“还有谁要说话?”李隆基的目光扫向其他人。可在这些人里面,太子李亨向来低调,不肯轻易发言。高力士是自己人。哥舒翰虽是一员战将,可说话毕竟有所顾忌。陈希烈是左相,杨国忠是右相,唯陈希烈敢出来唱唱反调,可毕竟有惧于杨国忠的权威。而御史大夫魏方进则是杨国忠的亲戚,定然是维护杨国忠了。
再一看陈玄礼,这个禁军龙武大将军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可信,便问道:“陈爱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