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拓跋宏在成皋城头胡思乱想,项明却率军在作战半日之后便尽数返回了营地。
若敌军主将仍旧是宇文成都,他可能还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设下阳谋,毕竟,有些谋略对于一根筋的莽夫确实没有什么作用。
就比如说他曾经用过的空城之计,倘若遇到如同莽夫一般的武将,偏偏不相信城内会有埋伏,率军入城,那么这一条计策就算是被对方破解,不但计策不成甚至还会弄巧成拙。
宇文成都先前便中了一次埋伏,即便这次还想冲动准备尝试,也会被“慕容垂”所阻止。
毕竟,战况远远没有进展到需要他们做出这种冒险举动的程度。
由于此前已经将战略尽数安排妥当,今日孙坚完成得也不错,没有什么需要临场调整的地方,于是,项明回到营地之后,便下令全军进行休整,明日的行动,才是最为关键的一环。
而他并没有休息,而是以孙坚好友的身份来到了对方营地,探看周泰的伤势。
“如何?”
项明一身便装,一脚踏进了周泰的营帐。
现在虽是战时,却也要分是什么时候,看望联军之中负伤的将军,披甲难免有些太过。
孙坚与孙策也在周泰营帐,看着随军的医师为周泰诊断,听闻项明的询问,抬起头来,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项明随即看向床榻,不由得暗暗吸了一口冷气,单从表面上看,周泰的伤势便足够恐怖。
由此可见,他作战时确实舍弃了自身安危,为了他们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用身体硬抗了一次凤翅鎏金镗的攻击。
若是寻常士兵,这一击绝对是致命的,而且死状绝对不会太好。
周泰仰仗着身体素质的优势,保住了一条性命,但左臂弯折得不像样子,现在已经变成了黑紫之色,充斥着瘀血。
他面色铁青,呼吸粗重而缓慢,双眼紧闭,仿佛在遭受着极大的痛苦。
而在他身旁,一名随军的医师满头大汗,处理着周泰的伤势,却又不敢太过用力,生怕因此导致更加严重的后果。
从他的表情中不难看出,周泰此次遭遇的,恐怕是那种几乎难以恢复的重伤。
许久之后,他才站起身来,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见到项明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躬身施礼。
“幼平伤势如何?”
未等项明再次开口,孙坚便出言问道,看得出来,他比项明更加在意周泰的伤势,毕竟这是他麾下的得力战将,若因此会带给周泰难以恢复的创伤,他也会深深内疚。
不过,让周泰出战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孙坚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因此他并不后悔这个决定,只不过内心之中更增添了几分对周泰的愧疚。
“情况不妙啊……”
那名医者摇了摇头,叹息道:
“周将军左臂骨头已然尽数断裂,若非筋骨刚强,怕是早已化为了齑粉。”
“即便这样,仍旧断成了几节,碎裂的骨头刺入血肉,才导致了这条手臂如此红肿。”
“手臂的伤势虽然严重,却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稍后某会对周将军这条左臂进行正骨推拿,化解瘀血,板正骨骼。”
“在那之后,若能持续保养三个月,待筋骨生长,必定会恢复原状,甚至更加强韧。”
项明等人点点头,习武之人时常会有伤筋动骨之时,周泰的左臂的伤势看上去虽然恐怖,但事实上对于武将的体质来说也不算什么,最多三个月,这条手臂就可以恢复到曾经的状态。
“这些算是外伤,虽然棘手却也可以解决,但难就难在无法处理周将军受到的内伤。”
医者沉吟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周将军在战斗之中,除了手臂折断之外,还伤到了肺腑,就在方才,还喷出一口瘀血,想来,内伤颇为严重。”
“可是,伤在体内,我等又非仙神,如何得治?只能开些化瘀固本的药物,至于能否有用,还要看周将军自己。”
言下之意,便是他治疗不了内伤。
项明微微摇头,或许只有他才能懂得这名医者的苦衷。
即便是到了后世,周泰这种伤势也是极难处理的,手术之中也需要用到无数远超这个时代的科技手段,即便如此,最终能否成活还是要看伤者自身的生命力。
在当下这种医疗水平之下,就算是所谓的神医华佗,也无能为力,归根到底,要靠周泰自身挺过这道难关。
突然,孙策大步流星走出了营帐,并没有给其他人叫住他的机会,仿佛是见不得周泰的痛苦。
想必,他会寻找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偷偷舔舐心头的伤口。
就算在场的是他最亲近的两位长辈,他也不愿意露出半点懦弱一面,毕竟,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孩子。
现在的他,头角峥嵘,锋芒毕露,绝不会在人前显露自己的情绪。
而在帐中,孙坚虎目泛红,紧咬牙关,同样为周泰担忧。
项明轻轻拍打着孙坚的后背,轻声宽慰道:
“幼平毅力过人,想必能够挺过这道难关,文台兄也无需太过悲伤,他这种人,是不会甘于葬身在病榻之上的。”
“说得也是。”
孙坚毕竟比孙策成熟不少,压制住心中的情感之后,声音也平稳了不少。
只是,不难从他仍旧颤抖的声音中听出他内心的波动。
“这一次文台兄付出不少,若计划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