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对于秦正来说太过震撼,以他对消息的接受能力,都大为失态,忘记了维持自己此前的形象。
方才的消息只是让他失声惊呼,而这个消息却让他哑口无言,在一段时间之内,他呆滞在原地,默默消化这条惊世消息。
他终于明白方才为什么对方要将话题引到刘宏之处却戛然而止,没找到却在这里等着。
确实,项明那条经世之策可保大汉百年安平,但一切新制度的发行也需要时间去检验效果,立竿见影的制度很可能只是表面功夫,唯有经过时间的考验才可以验证治世之道。
新制度的推行至少需要五年的时间,让大汉百姓逐渐富足,天下才可以太平。
而今外敌之一的匈奴大军已定,鲜卑也节节败退,虽不知南方战况,但想必不会失败。那么,在五年之内,外敌构不成威胁,唯一可能爆发的,便是京城之内因权利争夺而引发的乱局。
但是以天子刘宏的能力,足以一手镇压内患,无论宦官还是外戚都不敢闹得太过火,否则当初显赫不亚何进的窦武便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这也是他方才着急的关键,倘若让大汉缓过这一口气来,那么此前的一切布局全都成了空话。
可倘若真如同对方所言,刘宏命不久矣的话,无论继位者谁,都将难以服众。
况且新帝登基必将会提拔一批心腹,如此新旧权力交替之际,宦官与外戚这两大势力必定会引起矛盾的爆发,雒阳将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充满腥风血雨。
到了那时,谁还顾得上普通百姓?谁还顾得上这道刚刚发布的法令?倘若自己能够从中推波助澜,则大汉崩矣!
秦正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猛然抬头,却发现项明依旧老神在在地坐着,似乎刚才的话根本不是出自他口。
“某失态了。”
秦正调整一下思维,坐直了身子,拿起酒樽,自罚一杯,接着道:
“但如此消息,将军如何得知?”
此前的一切推测,都建立在刘宏驾崩的这个前提之上,倘若刘宏不死,那么所有的谋划伎俩都将成为空谈。
项明早就知道秦正会这么问,诡谲一笑,道:
“刘宏此人虽为能君,却德不匹位,好骄奢淫逸,身体早已亏空。”
“某身处雒阳,在东观博览群书,对于医术也略有研究,汉天子日益消瘦,宫中医者皆以为是政务疲弊,实则不然。天子现状,双目有神无力,发微黄而虚,乃是肝肾之症。”
“肝惧酒肉,肾惧fēng_liú,而刘宏身疾而不自知,终会酿成大病,依某所看,活不过三年。”
项明所言自然只是他自己的武断,说实话他并不是真的明了刘宏的致命之疾,但他可以肯定,此时的刘宏比起历史上那个孝灵皇帝更加忙碌,而颂风阁的出现又让他更加纵情酒色,以至于此时比起当初第一次见到他时苍老不少。
正是基于此,他可以断定刘宏之死也就是一两年的事情,他只需要光明正大地告诉秦正这条消息,并不在意稍作隐瞒和欺骗。
这也就是他现在的过人之处,所有人都以为以他的性格绝不可能言谎,就连他自己也不太愿意,但真的需要隐瞒一些类似于知晓历史之类的重大秘密,他也不介意欺骗对方。
而且,这种性格是自他一出世便努力营造的,倘若有一天真正需要用谎言来决定胜负,那么必定会是一次石破天惊的弥天大谎。
秦正虽有所迟疑,但他也相信项明不会在这种事上言谎,一旦三年之内刘宏未死,那么这种谎言就不攻自破,没有任何意义。
就为了这个毫无意义的事情编造出天子将死的消息,以他对项明的了解,是绝对不会做的,所以,他还是选择相信了项明。
项明想要秦正得知的东西已经尽数告知,这场谈话也便没有了算计,两人推杯换盏,继续聊着天下大势,当世豪杰,都是点到为止,绝对不讨论关乎自身的重点内容。
除此之外,他们还大声调侃败退回大漠的匈奴异族,尽管他们都知道铁木真将成为日后劲敌,但在言语上还是不断地贬低这名大败而归的单于并且想像对方被阿提拉吞并的场景。
秦正对此事还有些许期待,但深明铁木真能力的项明知道对方不会轻易就被阿提拉击垮。
在这场战争之中,他可以感受到这位左单于的不断成长,尽管一直惨败己手,但相较于最开始的玩弄股掌,到后来的苦心算计,再到后来只能依靠凭经验留下的一道后手误打误撞战而胜之,可以看到未来的成吉思汗正在不断成熟。
他经此大败虽然损失惨重,却也不至于会完全被阿提拉击溃,至少偏安一隅静待时机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项明的这个判断出自于对后世那个成吉思汗的认识,单纯地认为这位曾经创造过丰功伟业的雄主会克服一切困难成为草原之王,最终变成自己的心腹大患。
只是他忽略了铁木真此战的损失。
他与阿提拉完全是两个想法,阿提拉想趁着大汉四面开战的机会从中捞取一些好处,所以率兵进攻并州,而铁木真则是敏锐地察觉到这是积蓄自己力量的最佳时机,倘若把握住这个机会,自己的实力将迅速发展,最后远超阿提拉。
他有把握在十年内统一匈奴。
正是因为这个想法,他近乎倾全族之力,对凉州发动进攻。十万大军,每日损失的资源同样也是一个天文数字,可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