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鞮,就处在决堤的太原郡邬县下方,两城相距不过一百二十里不到。此次太原境内的黄河自邬县决堤,改道之后首当其冲的正是这铜鞮县。
先秦时代的黄河水道,同后世的黄河水道有着极大不同。两千多年时间,黄河前前后后历经二十余次改道,最终才逐渐形成了后世的黄河水道,所以如今胡亥也不太清楚黄河所流经的地域到底多广。
工部和户部以及尚坊工匠组成的两队联合考察组在淮河的广陵桥刚刚开始修筑的时候,就已经从胶东郡的黄河入海口以及会稽郡的长江入海口分别开始沿河而上,准备进行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考察黄河和长江流域的工作,他们在这一次的实地考察之后,将会绘制出一副完整的覆盖整个黄河和长江两大流域的地图。
这次的实地考察,将会为今后大秦整治黄河和长江河道准备第一手的资料。
只是,到如今两组考察组也不过是刚刚各就各位才绘制了两河从入海口起不到百里的地形图,要想完整的绘制出黄河和长江流域的完整地形图,怕是至少也需要数年之后了。
果然是上党百姓!
胡亥心中暗叹一声。
“兄台可是从上党逃难至河东?不知兄台离开铜鞮时,上党水患如何了?”胡亥若有所思。
“不瞒公子,我等都是从上党南下避水患进入河东的。上党其余各县水患如何,小人委实不知,只是铜鞮…小人一家老小也只剩小人一人逃了出来。”
中年男子说到这里顿时老泪纵横。
“唉!”胡亥轻叹一声,看来上党的水患远比内阁想像的要严重的多。
面对这些在天灾中妻离子散的人,胡亥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安慰。
“这些百姓可都是兄台乡邻?”
“有些是,还有些似乎是从邬县逃难至河东的太原郡人!”
“如若未曾记错,前方不到六十里就是平阳城。朝廷曾下令,各郡县要妥善安置各郡受灾百姓,为何兄台舍了平阳城却要南下?”
胡亥紧接着问道。
“公子不知,若那平阳城(后世山西临汾)能收留我等,我等无衣无食之人怎愿舍近求远还要南下。我等欲要进那平阳城,谁知那平阳城却城门紧锁,根本不曾收留我等!我等苦苦哀求未果,才不得已携伴前往左邑寻那安生之所!如今平阳城外还有众多百姓逗留!”
中年男子抹了一把脸上的老泪继续道:“我等大难不死,孰料一路行来,却有很多邀天之幸逃过一劫的乡邻倒毙在南下路上,悲乎哀哉!”
“平阳县令误国误民!真正该杀!”
看着周围眼神呆滞衣衫褴褛的逃难百姓,听到这里胡亥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冷喝道!
之所以让内阁特别行文各郡收容安置逃难百姓,不仅担心瘟疫外流,还有就是一抽水下来,能够保住一条命已经是老天开眼了,家中自然是不可能有任何东西保存下来的。
洪水泛滥,没有粮食,没有衣物,如果让这些百姓一路逃难,在这酷热的七月,怕是很多没有死在洪水中的百姓都要死在逃难的路上了。
死在路上的百姓如果身边有亲人倒还好说,毕竟不管如何都会安葬一番,但是如果那些没有了亲人的百姓死在路上,无人安葬的情况下,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腐烂了。
搞不好到最后水灾的地方发生了瘟疫,然后没有发生水灾的地方也发生了瘟疫,那就是大秦的灾难了!
胡亥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平阳县令竟然拿内阁行文直接当儿戏,眼睁睁的看着众多的逃难百姓过城而不让入,怎么能不让他恼怒!
“公子息怒+子息怒!”
边上听到中年男子说话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龙冰和龙雪两女听到胡亥发怒,连忙恭声道。
旁边的中年男子此刻却是两腿颤颤!
登基已经三年多了,胡亥身上的威势是愈来愈重。内阁五位阁老面对发怒的胡亥也都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更不要说这怕是连县令都未曾见过的中年人了。
另一方面却是胡亥说出来的话,将这中年男子给吓的!
不知道这公子是哪来的强人,莫非是关中等地的游侠儿不成?平阳县令却是朝廷命官,如今这官道上行走的朝廷的大军何止一万两万,万一被人听到这可是要抄家灭族的大罪!
中年男人有心想走开,可是刚刚拿了人家的吃食,还被人救了一命,却又一时抹不开面子。更何况,如果这些人真是游侠儿强人,万一自己走开惹恼了这明显很不好说话的公子!
胡亥带着斗笠,加之他又压的很低,所以说了这半天的话中年男子根本未曾看到胡亥的面容,当然,就算胡亥将斗笠取下,这中年男子也肯定认不出他。
看到眼前脸色苍白两股颤颤的中年人,胡亥笑道:“这位兄台,能否拜托你一件事?”
不会让我带他去杀那平阳县令吧!
“公……公子……但请吩咐!”
虽然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但是中年男子却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口的!
“这一路行来,想来兄台同众多乡邻守望相助定然极为熟悉了?”胡亥自然不知道中年男子此刻心中所想,看了一眼周围已经越过自己等人继续南下的三三两两的百姓问道。
“不…不太…熟悉!”
中年人想要矢口否认,但是看到胡亥斗笠下嘴角的那抹冷笑,话到嘴边却是变了个味道!
“只需要兄台传个话给百姓们,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