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然师太四人垂首而坐,神色也不见焦急惊慌,过了片刻,钟鼓齐鸣,“当当”、“嘭嘭”之声响彻云霄,又过片刻,慧真师太回到大殿,对慧然师太恭声道:“师傅她老人家说‘知道了’。”仍回原位坐下。
褚博怀见峨眉几人不见慌乱,心中也倒定了几分。
又过了盏茶时分,有弟子进来禀报:“青城派掌门广镇子携门下弟子门外拜见。”
慧然师太站起身来,道:“二位请稍坐。峨眉弟子,随我迎客。”
褚博怀和唐无意都是微微欠身,点点头。看慧然师太领着众人出了大殿,朝外看去,见大殿之前院中,此时已站满了峨眉弟子,不下数百之众,都是手拿宝剑,分列两旁。
过不多时,慧然师太等人回转,身旁身后跟了二十多人,都是一身灰色道袍,当先一人身材高大,与慧然师太并肩而行。峨眉弟子分列两旁,对青城众人都是怒目而视。
片刻几人上了台阶,入了大殿,褚博怀和唐无意也各带弟子起身相迎。慧然师太各众人引见,那身材高大的道人便是当今青城掌门广镇子,身后二十多人也只有六人跟着入殿,其中有山东出手的广玄子和广元子,另四人也都是同辈的青城长老,分别是广云子、广成子、广雷子、广龙子,这七人除了广镇子年纪稍大,其余六人年纪都是相仿。
广镇子见了褚博怀,乃是意料之中,待到一眼扫到唐无意,却是心头一紧,显是对这唐门之主,颇是忌惮。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上前见礼。他左手包右手,双手合抱,乃是道家的“抱拳礼”,负阴抱阳、蕴含五行,内掐子午诀,外呈太极图,与寻常的抱拳不同,极是郑重。褚博怀与唐无意齐齐还礼,广镇子含笑问候,寒暄几句,意甚亲近。
褚博怀见他笑容满面,一身道袍也是全新,心念一动,看其余六人一般的簇新袍子,心道,还特意做了新衣,这倒是有趣,且看这青城派究竟转的什么念头。
萧平安几个小辈立在褚博怀身后,众人见青城派来者不善,进来七人都是前辈耆宿,个个看上去都是武功高强。唐家三人久居川中,知道其中利害关节,青城虽然来人不多,却都是精锐,若是真要动起手来,只怕大是凶险。几人自是心中忐忑,唐中周年龄最大,也最为沉稳,见自家两个弟兄神色紧绷,不自禁也向其余三人看去。几人一路同行,言语投机,年纪相仿,此时不免有了比较之意。看萧平安三人,却是神色各异。水灵波乃是峨眉弟子,又素知青城派高低,自是担忧,紧张之色溢于言表。林子瞻却是站在水灵波身旁,一副跃跃欲试模样,不时要向水灵波偷偷瞄上几眼。唯独萧平安却是浑若无事,脸色一如平日,半点不见波澜。唐中周暗自点头,心道,这几年衡山派上升之势极速,看这两位弟子,果然都是有不凡之处。
众人落座,峨眉派和褚博怀几人坐在左手,青城派一行右侧坐下,双方遥遥相对。慧真师太见几人大大咧咧,神情透着志得意满之色,再也按捺不住,怒道:“广镇子,你掳去我门下弟子,竟还敢恬不知耻,上我山来!”
广镇子微微一笑,道:“贵派慧静师太和几位弟子是在我派中作客,我等待如上宾,可不曾得罪。”
褚博怀和唐无意对视一眼,心想这广镇子竟是直认不讳,既然带着几人,却不带上山,多半还是有要挟之意了。
慧然师太道:“想是我这师妹冲撞了青城派的高人?”
广镇子道:“哪里哪里,你我两派都在川中,是为近邻,本该当亲近,可这些年却势同水火,弟子屡有冲突,师祖前辈若是泉下有知,必也是伤心不已。我派请慧静师太几位上山,也是想怎生想个法子,化干戈为玉帛,绝无恶意。”
慧英师太道:“如此说来,甄掌门倒是真好意了?”广镇子俗家便是姓甄,名意融。慧英师太“真好意”的“真”字说的声音甚大,显有讽刺之意。
慧真师太道:“既然如此,为何要抢去我峨眉宝剑,还绑了我派中长老弟子。”慧真师太身高体壮,说话本就声大,此刻带着怒意,更是如同吵架一般。
甄意融下首坐着广玄子,开口道:“慧真师太不必动怒,慧真师太几位如今就在山下,少时便上山与诸位相见。”
慧然师太看了他一眼,道:“车平野,便是你出手擒下我派门人么?”
广玄子也是成名多年,慧然师太直呼其名,显是怒极了他,一点脸面也不肯给。广玄子车平野微微一笑,也不接声。
慧然师太又道:“甄掌门,今日泰山掌门和唐家掌门都在此地,贵派若是不给一个交待,可莫怪我翻脸无情。”
褚博怀忙道:“慧然掌门请勿动怒,既然甄掌门亲自上山拜会,想必会说个清楚。”
甄意融拱手道:“正是正是,今日乃我青城和峨眉百年来的大事,不想有二位高人前来见证,当真也是万千之喜,天意如此。”
褚博怀微微一怔,不知甄意融话中何意。
慧然师太道:“甄掌门有话还请快说。”
甄意融微微一笑,目光在众人面上一一扫过,待众人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慢慢开口道:“想这大堂之上,大半人还都不知,我青城和峨眉两派其实大有渊源。”
慧然师太道:“甄掌门也不必兜圈子,你我两派四百余年前本是一脉,你不妨直说便是。”此话一出,除了青城派七人,人人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