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其他人都把土地视为永历或是邓名的,但是邓名既不认为国土属于皇上也不认为属于自己,因此毫无心理负担地送给了愿意移居的退伍军人。不过除了不花钱的土地,还有很多需要花钱的东西。比如给移民的粮食、种子、各种工具以及车辆、牲口,这些都要花费成都的财力。
“能花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邓名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如果放在三年前这绝对是一件发愁的事,不过现在川西的马行、铁匠铺都源源不断地开始产出。随着大量移民涌入成都,非农业人口的比例急剧上升,连劳动力都不是大困难。供应退伍军人所需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如果不是有这样的生产能力,川西集团也不会考虑重新占领绵竹、江油等地,以前成都自顾不暇的时候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挪到城里来才好。
不过很快邓名就发现其实有很大的问题,上次去浙江,川西集团根本没有挣到钱反倒贴进了一大笔,而邓名也没有上缴缅甸的战利品给国库,而是拿去建设五十一亭了,所以川西集团有很严重的财政困难。成都和叙州都有大量的移民需要安置,而军费不能砍、教育经费邓名不同意砍,算来算去,好像除了开动印钞机加班加点地印钞票也没有其他什么办法了。
不过这几年成都已经印了不少欠条了,现在移民刚到,赋税没有显著的增长,而能变现的东西也都卖了不少了——比如卖给剿邓总理衙门的那些漕船。
大规模印刷欠条的后果难以预料,邓名没有学过经济,只是定性地知道增加发行货币会引起通货膨胀,至于如何定量地控制发行数额就完全不懂了。手下的其他人,比如熊行长对此也一窍不通。
而需要的移民经费看上去相当不少,让邓名有点触目惊心之感,在吐出那句“不是问题”的豪言壮语后,他拿着文书愣神了良久,再也没有之前的底气了。
“万事开头难,我们需要为这些退伍军人提供一切最初的生活必需品,实际上为了节约经费,我们已经能省则省了。”刘晋戈、熊兰、秦修采等人看出邓名的心虚,急忙解释起来:“他们的口粮可以用军队统一运输,给他们的农具、被子、帐篷也都可以由军队来运输。不过即使如此,他们肯定要随身携带一些行李、衣服、细软,他们有家人,有些人可能还有孩子,离开成都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回来,肯定还会倾其所有购买生活必需品。”
军方也参与到这次的讨论中,他们在上次的浙江大移民中积累了很多宝贵经验,在此次的移民行动中也算是用上了。如果是军屯就简单了,但这些人是成都的同秀才,而且川西不允许强制移民,他们都有完整的公民权,如果只为了省钱,结果造成移民活不下去打算迁徙回来,那川西这次就赔本了。
穆谭指出,:“正如刘知府说的,万事开头难,因为道路完全荒废了,沿途的损耗会非常惊人,还有大笔的修路开支;但以后人来人往,道路不断修补,明年的花费肯定不会有这么多了。”
邓名把文书向后翻了两页,看到后面还有未来几年的预算,不可知的因素很多,但以后的花费确实是大大下降了。这些花费中有一项是对商队的补贴,移民搬过去了,不能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他们可以打猎,向成都提供皮毛等货物,从商队手中交换日用品——这种商队很可能会赔本,但又不能没有,所以成都政府就给他们作保,凡是赚的钱都属于商人自己,如果赔了钱官府给补贴——现在成都官府不知道会赔多少,所以只能高估损失,统统列到预算中,等到商队往来几次后,官府才能有准确数字。
邓名仔细检查了一遍文书,觉得确实如部下所说,里面全是必须的花费,而且还秉承了邓名的一贯思路,就是官府和军队尽快地从运输工作中抽身,把补给移民的工作交给商人去完成。邓名认为商人很清楚什么东西是最受移民欢迎的,也知道那边什么出产是成都需要的,更会认真地计算成本。在这个过程中,官府只扮演一个查账和监督的工作,以免又衍生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腐败问题来,或是僵硬地让移民生产什么土特产,然后花一大笔钱把这些成都官老爷拍脑门想出来的货物运回成都积压起来。
把文书又看了两遍,邓名再次轻叹一声:“这样的话,移民还是会过得很苦啊,如果他们现在手里多一些钱,生活就能很快好起来。如果只想着现在省一点,可能就要拖慢他们好几年的步子。”
“那就需要印更多的欠条。”熊兰低声说道。从一开始发行欠条的时候,四川银行就致力于让印刷量和税收持平。不过这个目标越来越遥不可及,成都不断膨胀的经济规模也需要更多的通货来维持。依靠贸易收入和不断进入四川的移民,虽然欠条的流通量越来越大,但欠条并没有贬值。不过若是每次都要靠增印欠条来给“挥金如土”的邓名改善民生的话,那通货膨涨就是不可避免的,这点不需要太多的经济知识就能明白。
“如果用新开发地区的税收做抵押,如何?”邓名沉吟了片刻,询问周围官员的意见。这些土地开发出来后,肯定会有新的赋税——邓名不但不觉得他们制定的移民计划奢侈,而且还想拨给移民更多的补助:“再说他们购买更多的货物,对成都的工业不也是刺激吗?我好像听说有不少人抱怨,说一下子来了几十万壮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