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演变完全出乎袁象的预料,等他和刘晋戈被邓名分开后,脑袋就始终是一片混乱,连后面邓名说了什么,又发生了什么事都没印象了。
“完了,完了。”欢迎会结束后,袁象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衙门,心里只有这两个字,他的靴子都在斗殴中丢到台下去了,那可是他才做好,一天都没有舍得穿过的上好牛皮靴啊。现在袁象一只脚穿着靴子、一只脚上是部下急中生智送给他的短鞋。
离开大伯的时候,袁象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会当官,不过他总听大伯说过,当官重要的就是要喜怒不行于色,要让下面的人和百姓一看就生出敬畏之心来。可后来袁象出乎意料地当上了官,而不像之前他坚信的那样:一辈子都会是个武将。从那个时候七,袁象一直回忆着大伯说过的官员礼仪,出任叙州知府后更是寻找幕僚人才,把那些小地主、富农出身的移民叫来询问他们家乡父母官的做派。
而今天袁象一时热血上涌,和刘晋戈当众打了个难分难解,算是把以往苦心营造的威严形象都毁了。邓名虽然没有责备什么,但袁象脑袋清醒过来一些后,惭愧得无地自容,余光看到同样站在邓名身后的刘晋戈也和自己一样,耷拉着脑袋,看着地面一声不吭。
在衙门坐了没多久,突然就有卫兵报告议员来访。和帝国议会的议员一样,叙州的议员们同样都是兼职,其中有商行老板,资历老的农夫,退伍的军官,工人里的讲义气、仗义执言有威信的大哥。和那些并非议员的同行一样,他们主要时间都用来经营着自己的买卖,或是从事本职工作,只有在关乎叙州前途的大事时,不如这次的截留移民行动,他们才会聚集起来商议对策。而在议会召开的时候,自然会有人帮议员老板把买卖经营起来;会有人帮去开会的议员整理农活,而手下的工头去开会的时候,他的同秀才老板也会照常发给工资——这种兼职模式邓名多次有意想改,改得更像他心目中的正轨议会一样,但后来几次邓名又放弃了,因为现在这种模式运转得似乎还可以,也能保证民间的呼声通过议会流向官府,所以邓名就决定保持观察,暂时不进行干涉。
袁象硬着头皮请几位议员进来,他认为自己今天不但把自己的脸丢光了,而且也是在丢叙州人的脸。
“袁知府,这是我们送给您的新靴子。”几个议员进来时,为首者还抱着一个大盒子,刚才袁象的靴子从台上飞下去的时候,在场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散会后这几个议员二话不说,就跑去一个皮革老板的店里,把这双最好的靴子给卖了下来。
最年长的议员即是个退伍军人,又是个叙州治下的富农,他代表众人郑重其事地把靴子捧着递给了袁象:“袁知府,下次还要狠狠地踢他!不要心疼靴子。”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袁象从叙州各行各业收到了大批靴子,所有的议员、无论以前是否和袁象吵过架,或是被袁象用单挑威胁过,这次都无一例外地支持他。
不过叙州人也知道这次算是丢脸了,作为一府的脸面和叙州的代表,袁知府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斗殴,恐怕会让新移民们对叙州的官府尊严产生怀疑,认为叙州知府衙门起不到官府应有的作用,知府本人更是靠不住的家伙。
但即便如此,叙州人还是觉得袁象打得好,不少人都说就算影响了移民定居也该打,刘晋戈跑到叙州的地盘上,冲上叙州人搭建的演讲台上争抢话语权,这时岂能再后退?至少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再说刘晋戈同样丢脸了,就算影响不好也扯平了。
……
黄飞刚的很多朋友都选择留在叙州,他们不愿意继续向前走了,虽然听说成都那里不错,但叙州的环境已经让他们感到满意。
在向叙州官府报名备案后,这些选择定居叙州的移民就与家人团聚,经过家庭成员的简单商议后从某个来招工的老板那里谋一份差事——帝国议会的法令在成都、叙州、嘉定州等一切邓名控制区都有效,所以这些新移民暂时没有同秀才的身份,更不是退伍军人,不能无偿地获得土地。
不过大部分人都不太担心,他们不是很清楚帝国议会的法令,只知道很多已经成为富农的人也是两、三年前移民到四川的,既然那么多人都成功了,这些移民认为自己也有很大的机会在数年后获得自己的土地。
“袁知府是个好官,”等移民团搞清楚那场武斗的前因后果,这句话就在移民中流传起来,为了叙州治下的地主、商人和小民的愿望,在万众之前和刎颈之交大打出手……东南移民做梦也没想到天下居然会有这种官:“等我们将来有了麻烦,他也会为我们挺身而出的吧?不畏惧同僚,不害怕触怒上官。”
而黄飞刚和另外一些人则决定继续向成都前进,叙州很不错,不过听说成都更繁荣,而且刘晋戈也是一个好官,他为了成都人的愿望跑来叙州砸同僚好友的场子;在那场武斗后,刘晋戈也没有拂袖而去,而是继续呆在叙州,继续协助那些成都人宣传成都的优势:“而且保国公说了迁徙自由,将来若是发现成都不好,我就再回来投奔你们。”
黄飞刚的朋友们纷纷应是:“好,没问题,那黄大哥就算是我们打个前哨,要是叙州这里不如我们所想,我们就去都府投奔黄大哥。”
“一言为定!”
……
刘晋戈返回成都后,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