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镇江最近的扬州最先见到返回的贺中秋使者。
“东西都收下了?”
林起龙的问题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梁化凤就在漕运总督身旁,他的黄金和侍女有没有被邓名退回来。
“黄金也要,女人也要,邓名还真是来者不拒啊。”梁化凤本以为邓名至少会把侍女退回来,所以也没有花费心思挑选可靠的人,现在他后悔得一拍大腿:“早该想到的,邓名血气方刚,真是抗拒不了女色的时候,真应该派几个死心塌地的人过去啊。”
就算不能刺探情报,至少也能吹吹枕边风,影响邓名的判断,梁化凤悔得肠子都青了:“是我以己之心度人了,以为他肯定不敢留,一定会退回来,唉呀,现在再送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现在再送就露了行迹了,”听梁化凤一说,林起龙也觉得邓名太大意了,不过由于梁化凤的失误,这个机会没有抓住:“等下次有机会再说吧,过犹不及。”
接着林起龙又问那两个使者:“邓名还说什么了?”
“他说他此次来江南,不是为了土地,就是为了保护四川盐商的利益……”使者一五一十地把邓名的话报告给了林起龙,这番话邓名不止对他们说话,对其他的使者也提到了。
“这是什么?”林起龙听得目瞪口呆,转头去看梁化凤:“这都是什么胡言乱语?”
“唔,以末将之见。”梁化凤仔细琢磨了一会儿,说出了深思熟虑的结论:“邓名此来就是想趁着江南空虚,敲诈我们一笔银子,此事定而无疑!贼人势大,江南精锐和辎重都供应征南大将军扫荡闽贼去了,因此我们不能力敌只能智取;又见邓名目光短浅、贪图眼前小利,所以就将计就计,送贼人一点银子,争取时间以加固城防……”
“这都是废话,”林起龙听梁化凤把他们商量好的、万一朝廷对这里事情有所耳闻时的辩解之辞又拿出来说了一遍,不耐烦的催促道:“邓名就是来敲诈勒索的没错,但他说这话是为了什么呢?”
“邓名见我们给他贺中秋,又送去了重礼,知道银子多半能够到手,所以也想帮我们找个台阶下,就说他这次是来武装走私的,这样他不攻城略地也就是顺理成章了嘛。”梁化凤一直觉得邓名很上道,在南京的时候虽然两面下注,但确实遵守诺言,信用很好。
“哦。”林起龙细细品味,觉得确实是这个道理,点点头道:“久闻邓提督一诺千金,果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不过这个理由找得太牵强了,这说出去没人信啊。嗯,不过也就是一个理由而已,我们只要都装作信了也就是了。到时候他退兵也只能证明他就是个蠢货,一点走私的蝇头小利就心满意足了。”
不过林起龙也明白,将来邓名是不是肯退兵,依旧取决于他肯不肯答应邓名的要求,现在既然邓名开始释放出了善意,那他就得开始认真对待邓名的提议。
不久以后,南京的蒋国柱听使者汇报完邓名的说法,脸色却是十分阴沉:“这种说法连三岁小儿都骗不了,他是在蒙鬼呢?”
和林起龙、梁化凤不同,蒋国柱从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对幕僚们叹道:“邓名地想干什么?”
如果邓名除了上次的那笔钱,还向蒋国柱讨要一笔可观的赎城费,那蒋国柱或许就会放心。但现在江宁巡抚对邓名的真实目的一无所知,就感到非常紧张,又对周围的幕僚说道:“上次邓名是要我们放心,要银子,固然条件十分苛刻,但本官也好见招拆招。这次邓名却遮掩着不肯说出他真实用心,难道他真的想打江宁吗?”
没有幕僚能够回答蒋国柱的问题,听江宁巡抚这么一分析,两江总督衙门的幕僚们也发觉事态严重,只要能守住城市,私下里的交易怎么都好办——能掩盖就掩盖,掩盖不住还可以强辩是欺敌之计,反正城市没丢,怎么都是大功一件。
可邓名越是不肯说出来意,那就说明他所图越大,这就不能不让两江总督衙门感到紧张了。
“我手下缺人才啊。”见幕僚们都束手无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蒋国柱不禁有些羡慕起张长庚来,明明湖广紧贴着虁东,以前的家底也都被上任总督胡全才败光了,但张长庚就能把武昌守得固若金汤,不管背后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起码表面上看全无破绽。不像江南这里已经一塌糊涂,通邓通得各个府县官员人人心里有数。
“周培公。”蒋国柱轻轻念出这个名字,一年前这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年轻举子,但现在已经名字上达天听,官升的得和做火箭一般地快。在湖广方面的宣传中,这当然是因为周培公智勇兼备,能和邓名周旋而不落下风,蒋国柱现在对此非常怀疑,并猜测张长庚是用通邓的手段保得武昌平安的。不过不管张长庚到底用的是什么办法,蒋国柱断定周培公都在其中起到了重大作用,飞黄腾达如果不是因为他特别善战,那就一定是因为他特别善于通邓。
形势非常险恶,明军五万大军就在镇江府,两江府县一盘散沙,而蒋国柱却连邓名的真实目的都猜不透。火烧眉毛的关头,蒋国柱也不在乎是不是会欠张长庚人情了,当机立断给朝廷写奏章,在奏章中蒋国柱称江南屡遭兵祸,不久前还竭力供应达素的大军,现在防御空虚无比,机动兵力被朱国治败光后已经完全没有野战能力。为了不让邓名在江南耀武扬威,蒋国柱要求立刻把达素的精兵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