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三警惕看着他。
卫海利缓步走到老笔斋前,静静看着赵老三。
赵老三感觉对方的两道目光仿佛像锤子一般狠狠击打在自己的心上,身体骤然感觉乏力虚弱,双腿一软险些坐到地上,赶紧狠狠一咬舌尖让自己清醒过來。
“去年在大梁河畔,我曾经想杀唐添现在想來那时候的我确实有些过于妄自尊大,不知市井黑夜之间隐藏着怎样的强者,但你不是唐添,你只是最沒有用的赵老三,所以天道盟才会让你來执掌西城夜总会,然而沒有唐添,根本沒有资格参与到这件事情里!”
说完这句话,他回身极感兴趣看了一眼藏在那堆被褥后的微黑小脸,认真看了片刻后忽然笑了起來,淡淡说道:“走吧!”
张楚楚抱着厚厚的被褥偏着小脸看了一眼前面的地面便跟着他向巷外走去。
“噗”的一声。
赵老三沒能压抑住体内的伤势,痛苦地喷出口鲜血。
他抹掉脸上的血水,看着卫海利的后背狠狠说:“添哥同样是修行者,但他平日里对兄弟和街坊就像寻常人一样平静淡然,从不会像你这样以修行为骄傲,我虽然不懂修行但我懂看人,我敢打赌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追上他!”
卫海利脚步微顿,转身看着他微笑说道:“我以前一直想成为世间第一,但后來才发现这种想法太不现实,不过那又如何,能比世间绝大多数人强就很好了!”
赵老三知道面对这般强大的修行者帮中的兄弟根本沒有任何还手之力,因为他们毕竟不是修真者,然而他实在沒有办法任由卫海利就这样把张楚楚带走。
他无法想像以后某一天唐添回到沈州市问他张楚楚被带走时你在做什么?而自己只能回答当忖我在吐血实在沒有任何办法,而且我真的怕了。
赵老三看着卫海利忽然怪异地笑了笑,然后从腰畔抽出一把小刀,毫不犹豫向自己心窝狠狠扎了下去。
刀锋之下便是死亡,然而赵老三却是毫无惧色,看都沒有看刀一眼,只是狠狠盯着卫海利的眼睛,眼睫毛都沒有眨一下。
事实上,当赵老三做出抽刀自杀这个决定时,心情非但不灰暗反而有些快活,因为他终于找到了一个阻止对方的方法,那就是自己的死亡。
至于死亡本身,身为江湖儿郎的他真的不在乎,他自幼便在沈州市的污水沟和夜色里厮混,杀的人不多,见过的死人太多,对生命早已淡漠到了令人心悸的程度。
看着这道刀芒,卫海利眼瞳骤缩,便是他也被这刀里所隐藏的冷漠狠辣所震撼,在修行者看來这些世俗凡人都是蝼蚁一般的存在,然而他自问自己做不到对自己的生命如此冷漠,这种狠厉的态度实在是难以想像。
血性这种事物总是容易让男人们兴奋然后尊敬,无论是高高在上的修行者,还是在社会底层煎熬的流氓,他们的人生中总有某个片刻会写着“血性”二字。
卫海利也是男人,所以他很欣赏赵老三的果断狠辣,因为这种欣赏,他决定不管事后会有什么麻烦而不去拦阻对方慷慨赴死者都值得尊敬,不容打扰。
张楚楚不是男人。
张楚楚是女人。
被实用主义者秦杰教育长大的张楚楚,真的很难想明白“血性”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