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叫账房支了些银子,给郭高二人当盘缠,送二人出了定州府,才独自返回义气门。
同一时间的某处。
这是一座道院,道院的门匾还在,落满灰尘的匾额上,雕刻三个大字“尚零斋”。
零在道家指的是太极,空无一物的“无” ,它是混沌,也是混元,先天一炁,混元一炁,是大道最开始最玄妙最不可思议的状态。零又是周而复始的数字,如果一个圈,无始无终,万事万物,从无到有,都于零有关。
不过尚零斋到真将零体现的淋漓尽致,一个破落的木楼,木楼的顶几乎已经不见,阳光透过来,婆娑斑驳。木楼中央摆放一具香炉,香炉内早已没有了香火,沉淀的香灰已经凝固成块,就好像干涸的河道,久无甘霖。
香炉已经布满了铜锈,香炉的后面堆放这几堆石块,就好像孩童扮家家一般,凌乱的堆放在木楼之内。
宁寒的马车停在观外,独自滑动四轮小车进了“尚零斋”
他环视一圈,心道:这里只怕荒废已久,也许尚零斋的主人,早已遁入红尘去了。看来自己还是来晚了一步。
修什么道,练什么仙,倒不如在滚滚红尘中大闹一场,在悄然离去。
人死之前,总要在这世间留下些甚么。
就像这几堆乱石,杂乱无章,却总有存在的意义。毕竟,有人曾经将他们堆放在这里,或是打发时间,或只是因为好玩。
宁寒还是想试一试,他拱手抱拳,扬声道:“猎空枪宁寒,求见无忧先生。”
无人回答……
‘喵’,不知从哪里窜出一只野猫,灰色的毛发,淡蓝色的眼睛,炯炯有神,盯着宁寒看了一眼。
‘好可爱的猫。’
宁寒从挎包里摸出一块牛肉干,厚厚的牛肉干,这样的干粮,是酒瘾上来最好的佐食。
‘喵’,那只灰猫屈身一跃停在肉干之前,灵动无比,又悄无声息。它足下的肉垫,完美的消除了这一跃的声音。凑着鼻子闻了闻,好香的食物,应是它从来没有吃过的美食。
它用鼻尖蹭了蹭牛肉干,又是‘喵’的一声,张开嘴,舌头在肉干上舔了一口。
在确认这是能吃的美食之后,灰猫开始大快朵颐。它撕咬肉干,用它锋利的牙齿,吃的‘呜呜’作响。
宁寒笑了笑,他这么一笑,眼前的灰猫忽的化成一道青烟,被风一吹,消失不见。
猫呢?宁寒揉揉眼,天底下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眼前的土地上,只有一块肉干,没有任何齿痕的肉干。
那只猫,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喵’耳朵里又传来一阵猫叫,清晰,清晰的就好像猫咪在自己耳边撒娇轻唤。
宁寒扫了一眼四周,恍惚间,他看到那铜鼎在摇晃,开始很慢,渐渐的摇晃越来越明显。就好像被人用力推动一般。
‘轰’,摇晃的铜鼎忽的倒下,散落的香灰铺面而来。
宁寒连忙挥袖扫开灰尘,滑动下车,避开铜鼎。
刚刚停下,忽觉背后一阵杀意,那是一种要命的杀意,来的凶猛无比,悄然无声。
宁寒不敢怠慢,双手一错,将下车划出数丈之外。扬声道:“阁下是那路前辈?”
没有人回答,似乎根本就没有人。陡然间,狂风大作,卷起地上的碎石。
那些碎石渐次飞起,在半空中堆成一个人形,口中咿呀不止,不知在说些甚么。
那石人手握石剑,弓下身子,猛的向宁寒刺来。
石人?石剑?闻所未闻之事,宁寒心中骇然,难不成自己撞了邪?
眼见石剑袭来,宁寒瞧得精准,右掌一拍剑身,这一掌去的迅疾,料定能够拍落石剑。
不料手掌到处,却甚么东西都没有碰到。
那石剑已然在,已然刺来。穿过了宁寒的手掌,贯入胸口,撕裂了宁寒胸前的肌肉,鲜血登时喷溅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