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刚氐道,直至蜀中重镇江油,顺江而下,沿途通荡。
而此时,身在成都的刘璋,也收到了来自于葭萌关大将黄权的来信。信中所言,葭萌险峻,徐荣不能破,当谨防刚氐道、江油以及垫江、涪县等地,以免周军翻山越岭攻入。
刘璋本人,并不懂得军事部署,但也知道江油乃阴平出口,涪县乃成都北部门户。不过,如今赵韪虽然退去,可蜀中的局势,仍旧不稳定。
面对全身而退的赵韪,蜀兵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攻破武阳,灭不了赵韪。
四万兵马,起码要留下两三万人保护成都一带,否则无论北面守御的有多好,自己都很难再翻身。
粮草,不仅仅是周军的压力,刘璋的压力也非常大。
当年贾龙等人反叛,可是杀入了蜀中平原,毁坏粮秣无数。幸得巴蜀富庶,存粮足够大军平叛。紧接着,便是与赵韪的对峙,七万人聚集在前线吃粮,后方就是十几万民夫运送。
这种每日耗粮数万石的日子,可是足足持续了一年有余啊。再多的家底,也禁不住如此消耗。更别提赵韪还跑到成都周围扫荡了一遍,劫掠粮秣不计其数。
也不知道这赵韪究竟是哪根筋差了,自己被周军灭了,对他就有好处了吗?
满怀惆怅的刘璋,无计可施,便寻来吴懿,打算看看他有什么想法。
吴懿很快就进入了刘府,击退赵韪军后,东州兵便一直在成都休整,顺便清剿一下顺势叛乱的盗贼。
而成都军则抽调了一万人,分驻广都和江原,充作前沿。
“使君,不知有何时急唤懿来?”
年岁不过二十三四的吴懿,此时却是充满了沉稳,颇有良将风范。
刘璋见爱将及至,心中顿时安稳了不少,言道:“方刚公衡遣人送来战报,言刚氐道、江油、涪县、垫江,都需要派遣援兵,以防周军自东西,翻越山岭而入蜀中。某思虑良久,难以择决,不知子远有何看法。”
吴懿微微颔首,似乎很是认可黄权的看法。毕竟,上一次周军伐蜀,便是西走阴平,中发葭萌,东攻江州。如今,故技重施,无可厚非。
不过,吴懿最终还是选择了摇头,说道:“使君,黄将军所言,并无差池。若非兵力不足,懿也会往这四地,增援更多的兵力。可惜,广都一战,不仅未能消灭赵韪,反为其所败,损失惨重。细数各军,所余之众,不足七万人,其中泰半皆是弱旅。吾等,只能援一城,不能再分散兵力,各驻要害。”
“垫江那边,虽然无法增援兵力,但有邓贤的一万精兵,以及阆中的近万将士,据城坚守问题不大。涪县那里也不需要增兵,五千人驻守,又在江油、梓潼之后,足以。江油那边,末将领万余东州兵去吧。余下部曲,留守成都,提防赵韪反攻。”
刘璋一边听着吴懿的话,一边点着头,慕然叹息道:“子远,益州士族汝怎么看?”
“可用,但不可大用!”
吴懿神色不改,微微躬身,继续说来:“士族之想,无非以公假私。纵是末将,也是无法改变东州士人的心思。可无论如何,益州动荡不堪,还得仰仗巴蜀士人,维持时局,此可用也。待到击退周军后,再谋彼等之事即可。故而,不可大用。”
“话虽如此,但某担心周舒等人,见子远为吾侧腹,心怀鬼胎啊!”
刘璋还是担忧的道出实情,只要有军队在,自己就不用担心赵韪。成都城高墙坚,钱粮充足。便是给他赵韪数月时间,他也不可能打下成都。
所以,自己担心的是周舒等人。
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心中在想什么,但天下大势会告诉所有人。
周强益弱。
强者连横,弱者孤战。
益州的局势很不妙,肯定有人在谋划着投敌的事情,以保全宗族。
“使君放心,一万东州士人,足以压下所有的声音。”
吴懿坚定一声,也给了刘璋几分自信。
刘璋注视着吴懿,犹豫了丁会后,冲着其点头示意,答应了出兵一万前往江油的计划。
一万兵,还在自己的承受之内。
“末将告退。”
吴懿稽礼退去。
当天,驻扎在城外的半数东州兵,踏上前往江油的路上。
途中,吴懿并不心急。
刚氐道、江油皆有两千三兵马驻守,又扼守险要,面对翻山越岭而至的敌军,怎么着也能撑到自己到来。
自成都至江油三百余里,自刚氐道至江油百五十里。
两者足足差了一倍的行程,不过从成都出发,沿途官道通衢,畅便无阻。自刚氐道而行,虽顺江而下,可行进速度仍旧比不上在平原地带行进。
然而,一军急行仓走,一军稳重持行,出发时间又差了约莫两日功夫。
直到窦茂抵达江油城外时,吴懿军也刚刚出绵竹而已,正赶往涪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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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护氐军将士,换上了缴获的蜀兵甲衣,残破不堪,扮成溃兵,从山上奔了下来,朝着江油城而去。
蜀兵似乎并没有察觉这支溃兵的真假,因为他们确实在早上的时候,就已经接收了一支溃兵。刚氐道被周军攻破的消息,也迅速朝着涪县送去。
最迟后日,涪县的援兵就会赶来。
护氐军将士安然进入江油城内,观察其形势。
夜色一落,山上余下的千八百将士,也在窦茂的率领下,偷偷摸摸的靠近江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