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黄昏。
关外盟军大量的刀盾兵,掩护着弓弩手,朝着城头,再度发矢,掩护攻城部队后退。
一批批疲倦的士兵,从关墙下面,疯狂的朝着后面跑。
百余架残破的攻城器械,倒塌在战场中央。后面数量更多的完好无损的攻城器械,则是由民夫拉回了军阵边缘。
攻城部队后撤的差不多后,弓弩手及盾兵,也缓缓退回阵中。
鸣金声响。
列阵与关前的十余万盟军,偃旗息鼓,渐渐后退。
战斗结束了。
两军分别派出民夫,收拢伤员及死者。
九月的天,正是炎热之际,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引起疫病发生,这是谁都不想看到的事情。
数千名民夫,踩着染红的土地,将一具具尸体,抬到牛车上。
伤员?
不存在的。
凡是受伤的人,哪怕是挨了一箭,躺在尸堆里这么久,血早就流光了。
高诚站在女墙后面,望着下面堆积成山的尸体,又看了眼城上忙着收敛尸体,清理战场的士卒,哀叹不断。
不一会,段煨走了过来。
“君侯,伤亡统计出来了,吾军伤亡了约三千人,相国那边也不下一千余人。”
高诚点了下头,说道:“伤亡很大啊,段公,汝说,吾等值得吗?”
“自然值得,为君侯而战,将士们毫无怨言!”
高诚回头,深情的看了一眼段煨,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问道:“贼兵损失有多大?”
“不太清楚,不过应当不会少于万人!”
万人,也就是说不到一比三的伤亡率。
也是,百余架攻城器械,确实让贼兵方便登城了许多。
“段公,稍后陪本将去看看弟兄们如何?”
“唔,君侯愿往,煨焉能扫兴!”
……
一次攻城,让酸枣盟军心疼不已。
发矢百余万,本以为关内士气已经低下,一战就算是破不了关,起码也能登上几次城头。
可结果,大半天打下来,损折一万来人,才登上城头一次。转眼间,又被赶了下来。
攻城器械损失了百余架,所得到的收获根本没达到心中所预期。
中军大帐内,臧洪望着帐内满满的名士,问了一句:“诸君以为,明日如何,吾等是继续攻城,还是稍作修整。”
“当继续攻城!”兖州刺史刘岱,起身一声高喝:“今日攻城,吾军伤亡不小,可城上贼兵伤亡也绝对不下五千之数。如此攻城二三日,吾等不能破了虎牢关!”
“不错,不错。刘使君所言甚是,只要攻破虎牢关,自洛阳一路坦坦,贼逆不可当吾军锋芒!”
几人相继呼应,尽皆希望继续攻城。
不过,有些人可不跟他们一般,好功自大!
“盟主,遗以为还是略作休整为好,静待渤海郡守袁绍渡过大河。骤时,董贼不敢守虎牢,必然退兵,吾等无需费一兵一卒,便可占据虎牢!”
袁遗起身,说了几句,而后坐下,闭目休憩,全然不顾帐内一群人铁青的面色。
臧洪咬着牙,死盯着袁遗,大有生吃这厮的念头。全天下谁不知道汝袁遗,跟袁绍一家人。现在这样说,还不是想让袁绍拿了这匡扶社稷的头功。
帐内氛围当下立变,众人都闭口不言。反驳袁遗,日后必然为袁绍所恶,甚至为整个袁氏所恶。
可是不反驳的话,难道大家真的要等到袁绍渡河后,将这大功拱手相让?
“诸君,可听操之一言!”
曹操站起身来,略显矮小的身躯,挺得却是笔直。望着帐内诸人,面上波澜不动。
臧洪疑惑的看了眼曹操,这家伙,貌似也是袁绍的人。
“孟德请讲!”
“诸君,操以为攻城不利。今日攻城,城上旗帜俨然出现高字大旗,也就是说征西将军高诚到了!”
曹操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先前吾等与董贼关前大战,董贼麾下三万众。此战虽胜,可斩首不多,董贼少说也有两万余人。而征西将军高诚,谁也不知道其带来多少兵马!”
“若是区区数千人、万余人,吾等自然可以强攻,胜算不小。可一旦超过两万之数,关内四五万人守备,吾等如何胜之。今日一战,吾军伤亡万余,贼兵损失亦有五千。可要拼光这五万守军,吾等要填十万条人命。”
“就算是先袁渤海一步,打破虎牢关,吾等也没有能力继续西进了,也只能将匡扶社稷之功,拱手让人!”
“操之所言,仅一人之论,望诸君三思!”
说完,曹操拱手一礼,回到座位。
对面的袁遗,不禁皱起了眉头,盯着曹孟德,有些拿捏不准此人的心思。
臧洪及帐内诸侯,无不陷入沉思。
曹操说的好像也在理啊,这要是把兵给拼光了,还不是让袁家二子得利。
更何况,先前刘岱所言,不能信。臧洪再无能,再没怎么上过战场,也知道攻城之法。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如今一鼓作气已罢,强攻一日,损失万余人,拼了守军三四千人。五千之数是不可能的,攻城方永远都占据着地利,伤亡比例不可能二比一。
日后呢,士气一落,攻城方更难。
奉高那等能够施展开来的郡城,大家伙都能打两个月。臧洪可不相信,坐拥虎牢雄关,又有名将高诚、董卓,将兵五万之数,能轻易破之。
甚至,有可能把这余下的十二万人拼光,也只能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