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以容下数十人的营帐披挂着水青枫红的明纱,装饰用的彩绸被夜风微微地带了起来,柔柔的在空中舞着。
营帐前的空地上,一些主人家的奴仆正将低矮的小几围成圈的摆放,在四处燃起了几处篝火,又在桌几旁安置了雅观的明灯,明灯上吊着一种色泽明润的小石串成的流苏。
当几个坦荡的年轻人走过来的时候,营帐外围一张高插起来的旗帜正随风荡悠着,旗帜上绣着的,是以黑红丝线为底的玄鸟图案。
天武城六大世家中,从北州起家的秦氏一族,正是以这种被称为尾燕玄鸟的图腾为家徽。
这三个坦荡的年轻人一路慢步走来,吸引过去了不少的目光。
既然打着的是大世家的旗帜,那么宴会绝不会不够体面,所宴请的宾客也尽都是体面的人,非富即贵。除了各家府邸上供养的武士,就多是些正值韶光的青少,女儿们一言一瞥中风度娴雅,男儿们谈笑间满是神气,都是些风度飘飘的人儿。
不过饶是都是如此的贵胄公子,很多人却还是在人群中一眼注意了这走进来的三人,说不上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他们有如此的反应。
也许是他们在这群人当中显得有些出格。这些人乍一看。在这些世家公子小姐中,这三个人在穿着上并不算是有多么的华贵,有两位都穿着武士常穿的武衣和剑衣,另外一位也不过是寻常的长衣。
又也许是这三人身上的气质。他们都算是正值年少的男儿,穿着长衣的虽然看上去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但从他那张脸上并不苦闷的神色来看,是个快乐且自信的人。
其他的两位,虽然穿着武衣,看上去也稍显些年少,却不是那种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年少无知和愚昧的人。
虽然是武士,但他们的面孔在这群贵胄公子中并不逊色,虽然脸色显得有些黑褐,却也是不多见的品貌。
“几位有些面生,”几个巡守的秦家武士拦住了他们,面带疑惑地问,“这里是秦三公子的营帐,不知道几位可有三公子的请柬?”
秦三公子是如今秦家家主秦涞婴的三子,在天武城的贵族圈里虽然名声不显,可是毕竟也算是天潢贵胄,王家子嗣,所以,来往这里的人也绝不会是一些无名无姓的人。
守着营门的都是秦家的武士,身手不俗的同时眼力也很是老到,他们看见了迎面走来的三人,却一时认不出,也猜不出家世来历。
如果是在天武城,这样的人他们不会放在心上,可现在是夏国武选的时候,北畤山下有头有脸的人多如牛毛,不能以单纯以品相来判断一个人的尊贵与否,所以一时他们也不敢怠慢。
“我们只是几个来游的客人,偶然看见了这里一曲难得的摇鱼龙,一时兴起,所以特来拜会此间的主人。”季尚一礼,带着笑不显一丝的慌张与拘束。
领头的武士愈发疑惑起来,在秦家这么多年,他见过世家贵族不可谓之不多,却难得见到在听到了秦三公子后还能如此淡定的人。
以往多有人来秦家府上拜会,小世家的人往往战战兢兢,赔笑恭维。只有那些真正有权有势的人,在去到秦家府上才会谈笑自若,安适如常,却也不失恭敬。
领头的武士点着头的想了想说,“这样......请三位客人稍等,我家三公子广罗门客,自是欢迎有能有才之士,只是......还不知道各位客人的名字。”
“在下是阜国泽原人士,季尚。”
“疝州剑门,桂月。”
“呃......北州邙郡,叶白柳。”叶白柳学着有些别扭地说。
“知道了,几位客人稍等,我......”领头的武士正打算回去通报。
“不用了。”有人打断了他。
武士转身回去,看清了开口的人,“丹公子。”
温文尔雅的年轻人带着笑走近了,“不用去找子燕了,这几位都是贵客,今日的宴会,不能少了这几位贵客。”
“这......”领头的武士犹豫了一会,“那就有劳丹公子了。”
领头的武士不能拒绝,三公子与丹公子是多年的好友,这是他们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深交知己。更因为丹氏,同为夏国王都六大世家。
领头的武士离去了,丹公子才与叶白柳三人正面,“在下天武丹阳梧,有礼。”
“各位,请随我来,”丹阳梧见礼后让了让身子,“请。”
“多谢。”季尚点头道谢后,叶白柳和桂月也道了谢的跟了上去。
***
日月轮转,夜初灯明。
宴会欢闹,宾客们围成一圈,借着圆圈之中的南部胡蛮舞左右祝酒,饮酒至兴高处,有客人红着脸,高举着双手轻轻和着拍子,摇摇晃晃,似乎下一刻就会一个不稳醉倒在地上。
围圈之中,草地之上平铺着张以羊毛和棉编制的圆毯,圆毯四周安置着出自翺国的高细脚灯,灯上嵌着几块指头大小的夜石,夜石中发出来的荧光照亮了这一片小小的地方。
胡蛮舞传自西戈,最初是草原上诸部的贵族们仿照诸多南国的长袖折腰舞所编排出来的舞蹈。
长袖舞本是一种性质柔和的舞蹈,经过草原蛮族修编后,在舞衣上减去了长袖与拖地的后裾,改穿了只是用来遮羞的皮毛短衣,舞蹈中又改进了过多的徐缓节拍,多以鼓声助舞。
于是,融入了蛮族人的豪放开朗后,原本柔柔的舞蹈变得有力起来,回旋扭转间满是藏不住的女色。
后这种舞复传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