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看着一袭白衫的弟弟信步走来,闵青兰眼睛死死地盯在他的身上。
原本她想看到的落魄,邋遢,憔悴,以及瘦弱这些都没有,闵岚笙面色白皙红润,姿容如玉,神情平和,衣衫随风轻扬,就这么望去竟让人有了他是踏波而来的仙人一般……
眼泪一下便涌上了眼睛,闵青兰心里苦楚,几乎被气得吐血!
弟弟越走越近,她看他的身影却因为泪水的关系越加的朦胧,不对,这不对!
他娶了那样的一个女人,就应该过的是吃不饱穿不好,面色憔悴不堪的样子才对!现在对面走过来的气质坦荡的芝兰玉树般的公子怎么会是岚笙呢?!
这样的岚笙就是在她照顾的时候也没有如此风华啊……
“伯父,伯母。”耳边传来弟弟温润柔和的声音,一错神间他已经走到了身边,正在给自己的公婆行礼。
闵青兰忙暗地里压下心里怄得气血上涌的情绪,换了一副浅浅地笑意在脸上,就像种种过往皆未发生一般。
“姐姐,姐夫。”拱手对着闵青兰和周存孝施了礼,闵岚笙眼神不着痕迹的扫过周家所有的人。
“岚笙,这次诗会也未见你出席,怎么娶了个傻子倒见懒散了?”周存孝是周家的长子,应试几次也未取得过功名,每每只是拿捏着自己是闵岚笙姐夫的身份喜欢说教他几句。
然而他的学识名声实在是差了闵岚笙太多,因此他一张嘴,被说教的闵秀才还未搭腔,他的父母连带自己的妻子便一同皱了眉,同时心里想道:真是大言不惭,不知道寒碜!
“呵呵!”站在周里正夫妇身后的二儿媳已经捂着嘴巴笑出了声,一个秀才一个童生,两个人只站在一起就有种天差地别地感觉,大伯子那个德行的人还好意思去说人家闵秀才?真是好厚的脸皮!
“阿秀!”自己的儿子再不争气,当娘的可以自己骂,可是却由不得旁人去笑话,周里正的老婆即刻沉了脸,冷冰冰的呵斥了二儿媳一句。
与周存孝站的还有几步路,闵岚笙已经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气,再看他青白着一张脸眼中都是血丝的模样便猜到姐夫一定又是喝了不少的酒,现在怕是都未完全清醒呢。
和个酒鬼没啥好掰饬的,所以他过来与周家的长辈见过礼之后转身便往回走。
“岚笙,你我姐弟好久未见,你都不陪姐姐说说话么?”闵青兰大着肚子行动稍有几分笨拙,她快走了几步拦住了想要离去的弟弟。
“姐姐有孕还是安心在家养身体的好,这里的事自有伯父伯母处理,此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改日吧,拙荆还在那边候着我回去,姐姐请留步……”
过来拜见姐姐是一奶同胞的情份,拜过之后就要去守着自己的妻子,那是作为丈夫的本份,闵岚笙一去一回又静静地负手立在了苏夏至的身边,这已经是在杏花村人的面前表明了他的立场——闵秀才是坚定不移地站在娘子这边的!
苏夏至笑眯眯地瞅了一眼表现良好的秀才,而闵岚笙则面色无波地扫了她一眼,随即又仰起头看向了对面。
“德行!”苏姑娘撇了嘴,心里却是乐开了花!终于,终于啊,在他的心里我还是重了一分的……
闵青兰拢在袖中的两只手已经搅在了一起用力的握着,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扫了自己的脸,她现在对弟弟的作为已经由失望转为了恨意,她更是恨死了那个从自己手中抢走了岚笙的女人,如果有可能,她真想让那个女人死无葬尸之地!
只可惜她是低估了苏姑娘顽强到不可思议的生命力。一个掉进粪坑闷死后都能活过来的女人,是绝度不容小觑的。
不理儿媳妇这边的明争暗斗,周里正夫妇与二儿子周存礼依旧围了苏春来讨说法。
昨天轮到苏家给地浇水,而前日周里正家浇水时因为土地面积过大,种田的佃户认为水没有浇足,应该多浇几个时辰,又自持种的是里正大人家里的地,便把水渠封了,没让水进苏家的地。
做事一板一眼的苏春来大清早到了地里看见这种情况自然不干,二话不说就把封渠的土挖开开始浇田。
而周里正家的佃户一看自家的地还没有完全浇透,又不敢招惹苏春来,于是就跑去周家找周里正告状,正巧在门口遇到了从来不下地的周存孝。
原本从不管家里这些事情的周存孝一听被告的对象竟是抢了自己媳妇私房钱的傻子家的人,竟跟着佃户到了地头上,他本意是想仗着周家的人多欺负一下苏春来的,不曾想不管死说活说连带吓唬都不管用,那个又高又壮的汉子就是不许他们挖渠。
双方言语不和,加上周存孝满口‘傻子长傻子短’的叫着,苏春来不再言语,直接动了手,先揍了两个佃户,最后又提着铁锹一直追着落荒而逃的周存孝进了周家他才黑着脸走开。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杏花村的很多人都看见大个子苏春来提着家伙追打周存孝,连带着今儿一早有人发现周家的农田被淹首先想到的就是苏春来。
周里正的想法也正是如此,他想不出除了苏春来整个杏花村的人谁还有这么大的胆子!
“爹。要不先把田里的水放了吧。”平日田地都是周家的二儿子周存礼管着,他到田边摸了摸泥土的情况,认为赶紧把水放了问题还不大。
“不行!”苏春来脸色比周里正阴的还厉害:“今天不把冤枉我的畜生找出来你家的地就泡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