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海王!
刘琛很不喜欢听到这个称呼,以往赵信的官职还不如他,没想到到江南一转,居然老母鸡变鸭,成了贵重的定海王。
叫赵信定海王,那像是照着他的脸上打了一巴掌。
武定看出刘琛怀有抵触心理,也没有再紧逼他,而转头对罗岱说道:“罗总兵,请送我去见范永斗!”
罗岱有些迟疑:“你的身体……”
武定摆手道:“这点小伤,我还能坚持,事情紧急,耽误不得。”
罗岱深思片刻道:“你此去山西,很可能再也回不来大同城,如果一路顺利,请转告定海王,大同明军日夜期盼江南的援军。”
武定抱拳道:“遵命!”
半个时辰后,一辆马车从大同南门使出,武定从右玉县的义军中挑选了十个人,罗岱再派出十个士卒护送,一行共二十一人经朔州奔向介休。
山西的官道在山岭中起伏,武定靠在松软的马车中,脑袋随着坚硬的轮轴上下颠簸,他右手边放了一柄狭长的利剑,进入山西后风险难料,他现在其实没有力气使用它。
一路很顺利,他们遇见了一群义军正在集结,筹划攻打县城,听说他们来自大同后立刻放行。
满清在山西驻军不多,几乎全部集中在太原附近,大同暴乱的消息传播后,清军全部退到坚城内。
三五日间,山西北境山野间已变成了义军的天下,割掉的辫子就是最好的通行证。
过了太原,乡野间不像北境那么混乱,这里也有义军,但行事不敢那么猖獗,为了避免麻烦,武定命一行人带上皮帽,遮挡住光秃秃的大脑袋。
割掉辫子能带来方便,也能带来麻烦,他们花了两天时间到达介休。
士卒找了几个当地人带路,他们到范家时,那里只有一些仆从家丁守护。
范永斗知道自己的身份可能会惹来麻烦,听说大同事变后,早早逃进介休县城,武定被耿淳抓捕后,范永斗心生惶惶然不可终日的恐惧感。
武定一行人在附近打听,范家在介休的名声不错,周围的百姓说到范家,见不到多少厌恶的情绪。
武定从身上撕下一块白布,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下“武定”三个字,随行的士卒找来范家的仆从,武定把布团包好交给他,又从怀中掏出一两碎银子,吩咐道:“你入介休把这封信送给范东家,我有急事要找他。”
仆从把银子接过来,揣在怀里,将信将疑的看着武定。
“去吧,如果范东家问起你,你就说我在这里等着他。”
仆从领命离去。
义军潮正在向南蔓延,看这个架势,如果满清不调集大批兵马来镇压,任由山西义军与大同呼应,将成燎原之势。
武定等了一天。
次日午后,一队五十人的骑兵从东边的山道缓慢走来,正中树了一面旗帜,上书斗大的‘范’字。
武定领着众人迎上去,快步行走时他的双脚仍然疼痛,但想到将要完成的大事,兴奋的情绪让他恨不得立刻站在范永斗面前。
范永斗也带着一顶皮帽子,他没有剪辫子,他的那顶帽子是为了挡住辫子。
两队人马在范家门口汇集,范永斗指向自家大门:“武特使,请进吧!”
“请!”
走入自家的范永斗像是客人,跟在武定身后走入厅堂,仆从见自家老爷回来,忙不迭烧水泡茶。
这时的武定与一个多月前的气场完全不同,范永斗察觉到武定行动有些不便利,但忍住没有发问。
“范东家!”武定靠在椅子上,浑身的骨架像是被拆开般懒散:“我对不住你啊!”
“何出此言?”
“我的骨头很软,把你和罗岱都供给耿淳了,幸好罗总兵及时起兵,否则我会给范家带来大祸患。”
“你!”范永斗伸出手指向他,又缓慢停下来:“你是故意的!”
武定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范永斗冷着脸道:“武特使,你骗得了罗岱,却骗不了我,你是故意被耿淳抓住的。”
武定露出狡黠的笑容,“范东家果然精明!”
“满清视范东家为奴才,而我家王爷视范东家为朋友,这条路很难选择吗?”
“你怎么知道南明必胜?”
“难道范东家以为满清必胜?”武定一脸惊讶:“我家王爷时常夸范东家是晋商魁首,不会只有这等眼光吧。”
范永斗叹息一声道:“十几天前,我以为南明不过是昙花一现,直到罗岱真的反了,我不得不对定海王佩服的五体投地。”
罗岱在大同反正,相当于给江北插入一根钉子,恰似金声桓盘踞在江南,现在满清和南明彻底均衡了。
“那是自然!”武定隐然有自得之色,范永斗夸赞赵信,比直接夸赞他还让他高兴。
“有你这样的下属,何愁定海王大事不成!”
范永斗注视年轻的武定,从他身上,他看见了几年前赵信的影子,真是什么样的头领,带出来什么样的亲兵。
“请范东家起身往江南,晚了就来不及了!”
“山西混乱,满清一时半晌顾及不到我,我已经准备好了,即使你今日不出现,我也要动身南下。”
“范东家此去江南,必然有诸多财物带不走,请范东家交给我,我会给王爷上书表功。”
“你要干什么?”
“我是定海王的特使,要在山西整顿义军!”
这个虚弱的年轻人脸上流动着光彩,看上去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