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天际刚刚泛起了熹微的白芷色,裘晚棠就自发的起了身,唤人进来伺候梳洗。

墨酝从衣柜里挑了件月牙白的素雪绢云千水裙,用双手捧着送到裘晚棠眼前,问道:

“姑娘,这一件可好?是今年流行的样式,姑娘上回还喜爱的不得了呢。”

那裙身细纱滚边,银线云纹秀丽堆层,确 实十分招眼。可裘晚棠却想到了别的,记忆中的几月前,她便是穿着这条裙子,被岳宁然所救。自打那以后,她独爱素净的颜色,往常那些鲜艳的都被她拿去压了箱底。

现在想想,她到底还是个凡人,何必非要 把自己弄出个烟火不沾的模样呢?再说她当初将自己装扮的那般脱俗出尘,不过是听说他颇为欣赏这类的美人罢了。

这样想着,她就摇了摇头道:

“太淡了些,去换别的。”

墨酝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急忙就要 去换。但是一旁正为裘晚棠挽发的墨渊却拦住了她:

“你这个健忘的,姑娘的柜子里尽是这些衣裳,你去哪找?”

墨渊无奈的嗔她,“你过来与姑娘净面,我去寻就是了。”

墨酝明了,一时有些不好意思的热了脸。

墨渊福身朝裘晚棠告退,便小步走向西苑。

骆嬷嬷眯着眼瞧了一会儿几人的互动,不 动声色的笑道:

“墨渊倒是个心细的。”

裘晚棠接过骆嬷嬷递来的嫩柳枝,拨弄了几下混着干花碎屑的青盐,笑道:

“是啊,我身边离不了她。”

说完,她就垂下头漱口。几人各忙各的,暂且无话不提。

及至裘晚棠拿帕子净好面,墨渊才赶了回来。她手里捧着一套云霏妆花缎织的海棠锦衣,色泽如姝艳飞霞,织绣精妙,几殆鬼工。

裘晚棠不由讶然:

“我何时有这件衣裳?怎一点也不记得。”

墨渊将衣裳平铺在床上,抿唇低笑:

“姑娘,这是前不久左丞夫人送来的,姑娘自然不晓得。”

那笑容怎么看都有点揶揄的味道,打趣的裘晚棠粉腮微红。

她竟是忘了,这衣服与一只簪子,是左丞 夫人在她及笄那日用来订下她的。。。。

“你作死了,敢这样逗我。” 裘晚棠羞的搔她腰间的嫩肉,墨渊止不住 笑着求饶,顺带牵连上了墨酝。三人嬉闹片刻,方叫骆嬷嬷喊了停。

“再这样下去,左丞夫人可就到了。”

骆嬷嬷清清嗓子,看样子分外的正经。然 而一回身,她却忍不住拿起一根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道:

“姑娘,既然衣服都穿了,这簪子不如也戴上吧?”

。。。。。。

“嬷嬷!”

——这是颊色已殷红如血的裘晚棠的声音。

“哎呦我的好姑娘,老奴一把年纪了,千万手下留情啊!”

——这是骆嬷嬷讨饶的声音,间或穿杂着墨酝墨渊清脆的笑音,屋子里的气氛,一时别样的温馨。

柳氏静静的站在门外,眉目含笑。她的身侧跟着一个精神的嬷嬷,目光镇定从容, 服饰也很是得体,却正是柳氏的陪嫁李嬷嬷。

“嬷嬷,我听下来,棠娘好似不像上回那般抵触这门亲了。”

柳氏心情大好,问话也较往日温和了许 多。

李嬷嬷闻言也心内欣慰,感慨道:

“姑娘省事了。”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李嬷嬷便扶着柳氏转 身,往前厅走去。路上,柳氏恍若不经意的想起了什么,愉悦的面容淡了几分:

“嬷嬷,大房的怎样了?”

她问道,视线直视前方,仿佛只是无意的随口一提。

李嬷嬷深知她的性子,就轻笑一声,回道:

“如夫人所料的那般,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那春霓与绣履摆在里面,她就急不可耐的取走了。”

李嬷嬷说的就是府中专门用来放女眷用度的空房,今早王氏来选衣裳,果真财迷心窍的把李嬷嬷特意放进去的一套给拿走了。

柳氏满意的点点头,用帕子掩住嘴角轻蔑的笑意:

“姑娘没事的消息已传过去了?”

李嬷嬷应是,“若不然那王氏又怎会这样着紧,怕是想着要打扮好表姑娘压了姑娘的 风头呢。”

柳氏不禁嗤讽道:

“真是做梦,莫不成以为那石块镀了层玉衣就是和阗了,我倒要看看今日她们是压了棠娘的风头,还是自个儿丢脸。”

柳氏语罢,神色一转,便即刻恢复到方才仪态万千的模样。

“算算时间,若是左丞夫人到了,先叫人去通报表姑娘。”

李嬷嬷恭敬的应下了。 王氏啊王氏,如若你不打棠娘的主意,我还能瞧在妯娌的份上为你寻门好亲事。只现在,我定是要你们自尝恶果的了。

柳氏心思百转千回,面上却丝毫不显。


状态提示:5左丞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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