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磬原本就对她没甚好感,如今听她这样无礼,更是厌烦起她来。更别说方才她还准备对墨酝动手,这样拎不清自己处境的人,该是让她醒来的时候了。
“陆姑娘,”裴磬轻蔑的笑道,“且不说你现在还是俘虏的身份,便是你说的奴才,我也是不应的。裴磬随爷多年,认得主子也只有丞相府里头的。陆姑娘又何时成了我的主子了?说的难听些,陆姑娘,若是没有那女子搭救你,你现在也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军妓罢了!”
裴磬没有留余地,她是个甚么身份,那些新兵不清楚。他们可是半点不曾糊涂,自持在南狄是个娇贵的千金,就敢拿了身份压人。当真是可笑至极。
陆妍被他说的胀红了脸,哪个女子被这般侮辱,想来都是怒火攻心的。虽然那些士兵碍着是裴磬都没敢多言,但单她自己,就不能忍下这口气。
陆妍心里从没思量过,真正叫裴蓠放在心上了。裴磬等人又怎会对她放肆,换个面儿说,便是陆妍安分守己了,裴磬也不会难为她。怪只怪她太招人不满,大放厥词不论,还死乞白赖的往裴蓠身边贴。这在南狄也罢,真要放到这儿来,那可是能拿了沉塘的伤风败俗之罪。
“你好,好啊!等裴郎与我成婚,我定要将你逐出府。看你还能不能口出恶言,还敢不敢再对我不敬!”
陆妍这话一出,不止裴磬,就是连墨酝也惊呆了。她听裴磬说了已是觉得陆妍不可理喻,这下等她当真开的了口说这些。她愤懑之余,甚至都不知如何反驳才好。
做人到了陆妍这一步,已经算的上所向披靡了。
裴磬嗤了一声,正打算好好耻笑陆妍一番,不料马车里头坐着的一直沉默不语的裘晚棠。在耳闻了这言语后,就再也忍不住了。
“好一个成婚。”
车里传来了清婉如莺的女声,虽不算十分洪亮。却落字清晰,仿佛珠玉滚落。因着裴磬和陆妍的对峙,这处没有旁的杂音。就让所有人都听的清楚明白。
裴磬楞了一楞,还是墨酝拉了一把他的衣角,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和墨酝一同退到马车两侧。既然自家二少奶奶亲自出马了,他们就等着陆妍被狠狠羞辱一番了。
裘晚棠并没有从马车里出来,然而她话语中那份不容侵犯的威势也足够陆妍憋屈的了。别看裘晚棠现在年纪尚轻,前世虽然夫妻算不得和睦。但她终究是做了近十年的二少奶奶,再加上今生娘亲婆母的教导。比陆妍这种不谙世事的来的可要历练多了。
陆妍自然不甘心,她即便不知车中人的身份,也猜的到是与裴蓠有几分关系的。裴磬那副恭敬的模样,看来大抵是那所谓的少夫人了。毕竟她声音不显苍老,反倒带着股稳重的意味。这军里不能来女子,可若是裴蓠的夫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她偷偷听到过,关于那救她的女子要求“少夫人”赶来的话。
不过她来又如何,看裴蓠丝毫不为所动的状态,陆妍心道他与夫人的感情也不见得好。原来她还想让二人和离得费些功夫,这会儿瞧来,也未必是难了。
不过陆妍并不知晓欧阳弘等人瞒着裴蓠,裴蓠不晓得,也就不会表现甚么与往日不同之处。然而现在欧阳弘早已接到了裴磬的消息,也加紧将这事禀告给了裴蓠。如无意外,裴蓠心焦之下,用不了片刻就能赶过来。
“敢问这位陆姑娘,”裘晚棠缓缓撩开车帘一隅,她带了帷帽,看不清模样。但纤细白皙的玉琢十指,合着胜若霜雪的皓腕,旁的士兵看了,也不觉有些眼直了。“你可是想要做了夫君的妾室,或是通房丫鬟?”
见裘晚棠伸出手,墨酝就小心翼翼的搀住她。裴磬早就搬了车踏过来,垫在裘晚棠脚下,让她好一步一步,举止优雅而端庄的下了马车。
做足姿态,才能让陆妍意识到自己混迹与一堆男人中口出狂言的粗鄙无礼。
可惜裘晚棠这些都是白用功,陆妍是半点没觉着这样有何不对。裘晚棠最擅察言观色,她轻瞥了陆妍一眼,隔着帷帽遮蔽,也将她双眸中的嫉色看的个清楚明白。
而在场的士兵们,倒是全然没在意她们之间的暗流。只是那些士兵难免艳羡裴蓠,先有陆妍为他神魂颠倒也就算了。这会儿这个向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少夫人一出现,单是看那身姿气度,就知她定不是个普通的。若是那帷帽摘下,想必也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儿罢。
那边陆妍听了裘晚棠的话,心口正像是被甚么堵了一般。不过她自然不会认输,她挑了挑眉,理所当然的反驳道:
“以我的身份,又怎么只为妾室?夫人还是与元帅乖乖和离,将那位置空出来才好。”
陆妍话音一落,所有人的脑中不由得都浮现了几个字。能在少夫人面前道出这种乖乖和离之流的话的,只能说——她疯了。
果不其然,裘晚棠轻勾了勾嘴角,笑的欢悦。只可惜陆妍看不到,她的眉梢眼角,都含着几分讽刺和冷然。
有意思,竟敢这样光明正大的要她让出夫君。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曾碰见过这样的女子。这会儿她已不是恼怒不恼怒的问题了,陆妍的荒谬和觊觎,真是让她动了好久没起的狠意。卧塌之侧岂容他人,何况这不仅仅不是分个地儿。是要将她拉下堂了。
“让出位置?陆姑娘可是要我与夫君和离?”
裘晚棠拨了拨帷帽,隔着一层障碍,某些人看不见她的神态。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