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问题太突兀,以至于电话那头的张处长半天没反应过来:“给儿子还用得着见面礼?你丫把尿片奶粉什么的准备好不就得了?噢,对了,你是说给干儿子吧?严老大家的儿子神马都不缺,你干脆与直接给银行卡就得了。”
“不是干儿子。”顾易铭皱眉,“大硕你靠谱点儿好吧?赶紧的替我想想,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关系到兄弟我的后半辈子。”
“我靠谱点儿?小铭铭你有没有搞错?我劝你还是先靠谱点先把你老婆的事情搞定了再去搞儿子,这是自然科学规律,没办法颠倒顺序,明白?”
顾易铭无奈的皱了皱眉头,对着电话低吼:“爷还没傻,这个爷明白的很!”
“所以,你先去给我找个弟妹回来吧。”张硕说完,等着顾易铭挂电话。
然而很奇怪的是对方没挂电话,却也没骂回来。
此时的顾易铭的确没心思跟张硕对骂了,因为容向晚牵着容易的手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六岁半的小男孩有着比同龄孩子略高的小身板儿,然而却消瘦。
他的脸很白,眉目清俊,那颗眉尖的小红痣更让顾易铭看上去莫名的心软。这就是妈妈给自己小时候拍的照片里的少年啊!
只是如今自己眉尖里的那颗红痣已经因工作需要而清除了,连容向晚也没见过。
不只是这样,他的容貌也从十多岁开始被专业整容机构一点点的改变,变得相对平庸了些。因为他这样的工作不需要令人过目不忘的容貌。
“你就是我的爸爸?”容易看着慢慢地蹲下身子跟自己平视的男人,平静的问。
没顾得上挂电话的顾易铭哑声开口:“是啊,让你失望了吧。”
电话那边,张硕手里的咖啡杯蓦然脱手,热热的咖啡整杯倒在腿上,烫的张处长一声闷哼。秘书听见动静进来,处长先生却急切的摆摆手,握着手机像是在进行一个重要的谈话。
顾易铭却顺手掐断了通话,伸出手去,轻轻地摸了摸那个标致着小孩身份的红痣。
“你是来接我走的吗?”容易小朋友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靠在容向晚的身上。
顾易铭一怔,抬头看着容向晚:你是这样跟孩子说的吗?
“爸爸,我可不可以先不跟你走?”容易显然对两个大人的对视没怎么关心,只是郑重其事的陈述自己的想法:“妈妈一个人过很孤单,我想多陪陪她,我不想这么早离开她。”
“……”一向舌灿莲花的顾少被自己儿子简单的两句话哽住。
容易见他不说话,忙抬头看他的妈妈。
容向晚对着他微微皱眉,摇了摇头:容易不听妈妈的话?妈妈很伤心。
“妈妈。”容易伸手拉住容向晚的手,“我必须要跟爸爸走吗?”
容向晚刚要点头,却被顾易铭坚定地声音打断:“不!不是的。”
“真的?”容易转头看着顾易铭,他虽然还是个小孩子,但狭长的凤目已然有了顾少惯有的神采。
顾易铭微笑着看着这个小小的少年,手指在他消瘦白皙的脸颊上轻轻地拂过,语气低而坚定的面对儿子对自己的质疑:“当然,你是妈妈的孩子,没有谁能让你跟妈妈分开丰臣遗梦。爸爸也不可以。”
“噢!太棒了!”容易小朋友立刻露出他身为孩子的天真烂漫的一面,好像瞬间变了个孩子,他开心的朝着容向晚振臂欢呼,刚才的沉稳之气全然无踪。
容向晚沉静的眸子里堆满了笑,甜蜜的,幸福的,如释重负的,沉甸甸的逼出了两滴清澈的泪。
看着如此开心的母子,顾易铭的胸口里生气一股豪情壮志,那种从来未有过的成就感居然比他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甚至比得到一等军功章时更加得意。
容易小朋友拉着妈妈的手坐进车子的后座,顾易铭摸摸鼻子屁颠屁颠的坐进驾驶位开车。
路上,顾易铭跟容易小朋友聊天。
“儿子,你叫什么名字?”顾易铭懂唇语,他已经昨天从那个老太太的嘴里知道儿子叫‘ngyi’,当然也猜得到是那两个字,但他还是希望能听儿子亲口说出来。
“我叫容易啊。容,是从妈妈的姓。易,则是爸爸名字里的一个字。这样就说明,我是爸爸和妈妈共同的孩子。”
容向晚的容,顾易铭的易。
顾易铭终于明白严老大那么狂拽霸气的一个人,为什么非要给他儿子弄了个那么娘气的名字。还整天‘小宁宝小宁宝’的挂在嘴上,连被自己跟张硕笑话都不理会,而且还叫上了瘾。
此时此刻,他也多么想叫自己的儿子一声‘容宝’。
车子开得飞快,容易小朋友很快发现这不是回家的路,于是奇怪的问:“爸爸,我们不回家吗?”
回家。
多么美妙的字眼儿啊!
顾易铭幸福的微笑着瞄了后视镜一眼,对上容向晚温柔的目光,柔声回答他儿子的问题:“当然要回家。但是现在爸爸想带着你跟妈妈去吃饭。”
“噢!”容易点了点头,又问:“那我可以吃炸鸡和汉堡吗?”
顾易铭又瞄了一眼观后镜,看见容向晚微微蹙起了眉尖,于是狗腿的笑了:“这个必须是妈妈说了算。”
“唔……”容易小朋友顿时委顿下去,蔫蔫儿的靠在了座椅后背上,把这车窗看着一闪而过的kfc的大标志。
顾易铭带着容向晚和容易去了明珠海港大酒店的西餐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