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父亲这个词在她有生以来只是一个称呼,一个照片,可是每次她感觉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便会想起母亲的话。
母亲曾指着父亲墓碑上的照片告诉她,她的父亲是英雄,他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了妻子和女儿。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英勇的男人,身为他的女儿应该感到骄傲和自豪。
因为这个浮华迷离的人世,人人自私自利,为了钱财夫妻反目,父子成仇的人大有人在,而像她父亲这样的男子,早已经不多见。
母女两个人,一个坐在沙发上,倾身向前,一个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
屋子里十分的安静,两个人能清楚的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宁远昔方轻轻地叹了口气,伸手抚过宁可顺滑的长发,低声说道:“可可,人生一世,能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不容易,你爸爸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那时候严肃才七岁。严家跟严肃我们早就分开来看了,所以妈妈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情痛苦。”
“妈妈。”宁可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感谢妈妈的宽容大度吗?这是她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呢。当时一知道父亲的死跟严家有关,她就下意识的把严肃推开,连个电话都没给他打就匆匆的跑去了温哥华。直到现在她已经三天没跟他联系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你跑过来,是不是瞒着严肃?”宁远昔看着女儿的神色,低声笑了,“去给他打个电话吧。”
“妈妈,你真的不介意吗?说心里话,就算知道这事儿跟他无关,我还是忍不住怪他,怨他,我也知道这不应该,但我就是忍不住……”
“你呀。”宁远昔轻轻地叹了口气,揉了一下女儿的脸颊,“在他面前连一点情绪都不掩饰,你对他太真,太依赖了。不过……爱情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吧。如果在心爱的人面前都要遮遮掩掩,那还算什么爱情。”
宁可扁了扁嘴巴,委屈的躺在宁远昔的腿上,低声问:“妈妈……爸爸的事情,我们就这样算了吗?这是不是舅舅的意思?因为我们斗不过严家,所以干脆放弃?”
“斗得过又怎么样?”宁远昔低头看着女儿的脸,都说女儿像父亲,可宁可这张美丽的脸有七分像自己,三分像利剑。而具体什么地方像,眼睛,眉毛,鼻子或者是嘴巴?
宁远昔又找不出来。
利剑长得很好,他的笑容像江南的烈日,光彩夺目,无比炽热,然而湿润。
他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张扬的气息,狂放,不羁,霸道,但却不讨人厌,只是叫人情不自禁的的信服,仰慕。
他们的女儿身上没有她父亲过于明显的痕迹,但骨子里的那种傲然却跟他很像。
有时候宁可过于明锐的眼神,或者调皮到带着一点痞气的微笑,都能让宁远昔神情恍惚,仿佛二十多年前的那张脸又在眼前闪现。
“当年的事情你现在也了解了大半儿,大形势就是这样,其实当初我们家也是多少做了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的,有些事情也不完全是人家捕风捉影。只不过是你外公未雨绸缪,早做了些打算而已。再说,就算我们现在能借着这件事情打击严家,可那又怎么样呢?只不过白白伤了你跟严肃的感情罢了。我想你爸爸如果泉下有知,也不愿意看着你难受。”
宁远昔幽幽的叹了口气,心里默默地念着,逝者已矣,只愿他能平静的安息。那些过往的风起云涌都归于平淡,希望谁也不要去打扰他的宁静。
宁可终于决定在睡前给严肃打个电话。
彼时严肃又是一夜未眠,一个人躺在宁可小公寓的床上,看着窗口有黛青色渐渐地变成浅蓝。他已经弄明白了章含壁给宁可的资料内容,事实上章含壁也没有瞒着他的意思,他找上门去之后,章含壁也直接给了他一份同宁可手上那份一模一样的资料。
看完后,严肃的心情很是复杂。
平心而论,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头上,如果宁家当年参与了逼死自己母亲的那件事情,严肃也不能淡然处之,甚至他觉得自己没准儿也会把这股邪火发在宁可身上。
宁可没那把刀子来找自己,严肃已经觉得很庆幸了。
那个善良的姑娘,她只是自己一大早跑去她父亲的墓前哭了一场,然后飞去母亲的身边寻求安慰,至始至终连一句难听的话都没对自己说。
手机铃声响,严肃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铃声已经响了三遍。
严上校忽的一下子坐起来抓过手机,一看是宁可的号码立刻慌乱的接电话,手指乱颤差点按错了键。
“喂?”他的声音沙哑晦涩,没有一丝光彩。
“严肃。”宁可低低的叫了一声,又沉默下去。
“是我,宝贝儿。你还在生气吗?”严肃的声音有些微颤,他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让自己狂躁的心情尽可能的平静,虽然压抑于事无补,但如果不压抑着,他觉得自己会不顾一切的奔向飞机场。
“对不起啊。”宁可按照宁远昔的意思给严肃道歉,“我不该一声不响的跑掉。”
严肃情不自禁的从床上跳起来在屋子里来回的走着,挥手比划着,语无伦次:“没关系没关系,宝贝儿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是我没了解到这些,你……真的不生气了吗?”
“不,我还是有点生气的。”宁可柔软的声音里带着委屈,听得严上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