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开南北大道,在偏街背巷里七拐八拐地小心前行着,一会儿引起一阵犬吠,一会儿引起一阵鹅叫,一会儿惊起一只野猫,一会儿惊起几只老鼠,巷子里一片黑暗,雪堆、灰堆、冰堆、柴禾堆到处都是,道路坎坷呀!
终于来到傻婆婆家门口了,麻九小琴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发现周围没人,麻九双手搭在一人多高的土墙墙头上,纵身跃上了土墙,跳进了院子,土墙上稀里哗啦地掉下了一些土渣滓。
麻九打开了挂着草帘子的木头大门,小琴闪身走了进去。
喵······
喵······
老黑猫从窗户台上跳了下来,屁颠屁颠地迎了上来,它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着黄光,看着挺吓人的。
麻九在送傻二来的时候,和老黑猫混熟的。这只猫也许有些年纪了,已经有了一定的智力,它很会讨人欢心,只要你把手伸向它的身边,它立马就倒在地上,四只爪子朝上,眼睛盯着你,和你玩耍起来,它不住地滚来滚去,用肉呼呼的爪子触碰你的手指,显得异常陶醉,异常兴奋。
麻九还给老黑猫起了一个名字,叫黑虎,为啥呀?因为在麻九把傻二送到傻婆婆这里来之前,傻婆婆一直把老黑猫当做老虎,还时常给老黑猫磕头作揖的,感谢老虎没有吃掉她的儿子大军。
这都怨麻九从大狱出来,第一次到傻婆婆家说的一句话,说傻婆婆的儿子大军上五猴山学武去了,山上老虎很多,经常吃人,所以,傻婆婆就害怕了,就给这只黑色的小老虎磕头作揖了。
其实,傻婆婆原来不傻,是木碗会的儿子大军在木碗会与弯刀会的一次战斗中阵亡了,消失了,傻婆婆思念儿子才变得呆呆傻的。
木碗会与弯刀会决战,歼灭了弯刀会,缴获了大量的马匹,麻九奉命与朱碗主胖三三人到曲州去卖马,半路上碰到了失去亲人的傻二,傻二见到谁都叫娘亲,还特别的虔诚,麻九琢磨,傻婆婆想儿子,傻二想妈妈,何不将二人撮合一下呢?
故此,麻九等在卖完马后就将傻二带到了通州傻婆婆家,不出麻九等人的预料,傻婆婆与傻二一见面,就演绎了一场感人肺腑催人泪下的母子重逢大戏,这个家庭完美了!
事隔几个月了,母子两人的生活还好吧?
麻九从兜里掏出鳗鱼头,扔给了老黑猫----黑虎,刚才在快活林吃饭时,麻九就想到了黑虎,故此,就先把鳗鱼鱼头揣了起来。
黑虎一见香喷喷的鱼头,顿时精神百倍,用头摩擦了几下麻九的大腿,就叼起鱼头跑开了。
猫喜欢吃独食,喜欢在偏僻的旮旯里独自享受美味佳肴。
昏暗的灯光从东屋斑驳的窗户中射出来,显得十分的微弱,有些忽明忽暗的。
水井架子和辘轳静静地立在院子当中,算是夜晚一道独特的风景。
麻九拉开房门,两人走进了屋里。
正屋一片黑暗,有些潮湿的感觉,这是做饭造成的,使得空气中含有大量的水汽。
麻九拽着小琴碎步朝门缝溢出光亮的东屋挪去。
东屋房门吱嘎一声打开了,一片光亮洒到了正屋,傻二出现在光影里。
衣服顺溜,头发顺溜,人也顺溜了!
“谁呀?”
傻二的声音变聪明了!
已经没有呆傻之气了!
语气充满感情,声音有节奏有高低有疑惑有尊重有等待有嗔意。
“是我!麻九大哥。”麻九应道。
“慢一点,麻大哥,脚下有木头柈子!”傻二开大了门缝,提醒麻九。
麻九小琴走进了里屋。傻二跟进来,带上了门。
一股菜饭的香味扑面而来,温馨惬意。
南炕上饭桌子还没有撤掉,但已是杯盘狼藉了,看架势,饭菜似乎不错,碗碟不少,一盏油灯端坐在饭桌之上,火苗在悠闲地摇摆着,跳动着,虽然脆弱,依旧顽强。
傻婆婆头朝里倒在炕上,枕在一卷棉被上,轻轻地打着鼾声,睡得很甜。
“坐啊!麻大哥!”傻二指了指炕沿说道。
麻九小琴并排坐到了炕梢,紧靠身后的火盆,麻九把布条包裹的蜡烛放到了炕上,一坐在炕上,下部就有一种温热的感觉,炕很热。
麻九脑海里顿时浮现了和婉红挨着一起睡觉的情景,有些温热有些心慌有些遐想有些渴望。
他不禁抬头看了看小琴,小琴很恬静,就像来到了自己的家里。
灯光映照之下,小琴很美,真实而又朦胧,墙上,两个人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仿佛心心相印一般。
“吃饭了吗?麻大哥。”傻二不敢看小琴,只是盯着麻九问道。
“吃了,在街里饭馆吃的。”麻九淡淡的回答。
傻二一听麻九两人吃过了饭,脸上顿时现出轻松之色,他上前一步,把饭桌上的油灯拿起来,挂到了幔帐杆子的灯架上。
油灯变高了,屋里亮堂了一些,灯下的阴影也大了起来。
傻二搬起饭桌,用脚踢开屋门,摸黑把饭桌送到了外屋。
回到里屋的傻二伸出手,摸了一下头朝里睡觉的傻婆婆的脚丫子,发出一声轻叹,便随手拿过来一条枕巾模样的东西,盖在了老人的脚上。
“人老了,不抗冻了,手脚总是冰凉。”傻二像是自言自语,还像是说给麻九两人听的。
“干娘身体还好吧?大军。”麻九突然问傻二。
自从傻二来到了傻婆婆家里,他就是傻婆婆的儿子大军了,傻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