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建康城,秦相府邸。秦相在厅堂沉思。
从彭州回来后,会盟成功的消息也很快就宣扬出来。
对民间的言辞上自然是北魏感受到大宋皇帝皇恩,主动请和,许下一些看起来不错的好处之类。
这些好处多在双方民间往来,对商业、手工业是利好消息,民间自然欢迎,但就秦相看来,比拿下城池效果要差得多。
秦相劝刘明德态度强硬固然是有私心,但也的确是难得的机会,可惜……
“相爷,飞鸽传书,他们已经到襄阳地界了。”
厅堂外响起管家的声音。
秦相眼睛一亮,心中有些激动,终于要开始了。
伪装成商队进入梁家庄,然后趁夜杀人,之后把这一切栽赃给来历不明的修士,秦相把这计划中的每一点仔细想了一遍,发现没有纰漏,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吴管家正好抬头,心里禁不住发毛,自从大少爷死后,老爷这是第一次笑。
建康宫安德宫,刘明德还没睡。不过他感觉到睡意,于是站了起来,身后打哈欠的太监连忙跟着。
刘明德在殿下漫步走了几趟,然后挽起袖子打了一趟伏牛拳,之后又回到桌案旁边。
打伏牛拳的时候,刘明德有那么刹那恍惚,好像自己仍然在圣剑堂。(
兽潮来犯的时候刘明德是经历过的,圣剑堂上下弟子一起出伏牛拳,那个场面,至今想来热血沸腾。
一个修真堂能传承千年,固然是有其身后底蕴,更重要的是上下同心。
看到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刘明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仿佛看到他倚重的文武大臣们在互相攻讦、谩骂。
大宋国内世家有世家的利益,寒门有寒门的利益,平民有平民的利益,有中央的利益还有地方的利益,这些利益关系错综复杂却又各自倾轧。
寒门破产沦为平民,平民失地过不下去沦为奴仆,心不甘的则上山当草寇,太平时节是没什么,天下震荡就立刻出动。
将相王侯,宁有种乎?
刘明德不能去除掉人内心这点野心,当初他的爷爷刘裕从彭州出走参军的时候,心里不也呐喊着这句吗?
天命所顾,这是骗老百姓的鬼话
刘明德唯一能做的就是打击世家,然而他刚刚坐稳皇位不代表依靠世家。这是刘明德继续容忍秦相的原因所在。
一个人在再高的位置也改不了他的出身。
秦相出身寒门,这也注定他和世家不是一个阵营,所以,他的那些小心思,刘明德只能当作没看见。
作为一个皇帝,勤政是少不了,却也不是勤政就能解决问题的,更重要的是帝王手段,而这个并不是一个修士能明白的。
刘明德揉了揉了眼睛,睡意没有了,但他知道用不了多久又会袭来,精力充沛犹如龙马一般的修士生活对他来说是一去不复还了。
刘明德身后的太监叹了一口气,看来今晚上皇上又要通宵批奏章。
同样夜深,彭州西南处的狼山却是处于一片热闹当中。
血魔宝库即将出世的消息最初是从十八里铺传出,然后迅速在东南各地的散修传遍,对于饥渴了多少年的散修们,实在不亚于一场春风,而血魔珠拥有者拓跋秋蓉放出话来,愿意跟她进血魔宝库的尽管跟来,至于宝库里能得什么,那就各凭运气。
这一下,简直炸锅了。
梁山眼前是一个山谷,他的背后就是狼山。
彭州附近并没有太高的山,狼山是最高的,目测也就一百多米,对于一个修士而言一个腾身几乎就直接到山顶,但实际这样做并没那么容易,原因是这里很压抑。
对于彭州本地人而言,绝少有人来狼山附近,即便连穷困的猎户都不敢进来。凡人们说不清原因,只是两个字形容——邪性。
事实上,梁山、拓跋秋蓉,以及站立在狼山山谷下密密麻麻的修士们都有这样的感觉:这地方邪性。
不高的山,不深的山谷,却给强大修士强大的压抑感。
梁山看了一眼,有两三百位修士,其中还有筑基期初阶的修士,满头白发,不知道是因为面对其他强大修士还是被狼山的风水缘故,双腿一直打颤。
梁山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是何苦来着了,不在家颐养天年,跑到这来趟浑水。
老何看到梁山望向自己,立刻微微垂下白头。
他从梁山的目光中看到一丝怜悯,心中顿生出几分苦涩。
老何出身一个武道世家,很偶然的机会走上修行。
曾经有那么几十年,附近的武道世家都以何家为尊,原因就是因为他。
可是,这么多年来他都止步与筑基期初阶,再没有寸进。今年他快两百岁了,寿限已经到了,来这里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子孙后代。
老何知道血魔宝库很危险,也许刚刚进去就会死掉,但是这样总好过慢慢老死。
与老何一般的想法还有许多,散修的修行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血泪史,更逢天地大变。最近最大的消息就是花间堂的花山被天火轰灭了,一些散修还来不及幸灾乐祸,各地的散修洞府都遭到劫难,或风灾,或冰劫,总之最后的结果是这些修行佳地灵气迅速消失。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兴奋之色,目光烁烁,梁山甚至有一种错觉,这是一群饿狼。
一片月光泛过,刺王月光出现,屹立在一块青石之上,目光冷冷地望着梁山。
接着就是孔零出现。
他靠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