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迈步进入,不多时就听到朗朗的读书声,都是四五岁的小孩,读得很整齐,正在读《论语》的开篇:“大学之道,在于明德,在于亲民,在于止于至善……”
小孩读完,先生开口解释,梁山立刻听出,居然是马明远的声音。
声音略显嘶哑,但中正平和,而闻声知人,梁山心道,这老家伙经过一连串的打击之后,似乎释然了。
这让梁山有些诧异。
与山寨的人相比,梁山的出现显得有些突兀,十多米远的一位大叔目光正警惕,放下手中的篓子,然后径直走了过来。
从一进入山寨去,梁山其实就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当然不是山寨里的人,而是别的什么,这让他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也许,就是马文秀在盯着他。
见大叔走过来,梁山脸上绽出一丝笑来,毕竟是人家的地头上。
大叔的神色更加狐疑了,梁山于是挺直了腰杆,现如今自己这般有名,还有人不认识他?
忽然间,大叔不动了,嘎嘎细微的声响,大叔的头发与眉宇之间迅速挂上雪霜。
梁山吓了一跳,因为不止大叔是如此,周围远近的人都同时停滞,而梁山身后朗朗的读书声也随之嘎然而止。
梁山就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力量也瞬间侵染他身心,想要瞬间冻住他。
没错,就是冰冻的感觉!
阳气一发,热血一涌,金丹期初阶的气罩自然发挥作用,寒意顿时驱除出去,梁山的步子也就稍微停滞了刹那才继续前行,而此刻的山寨,却成了背景,周围的一切,都成了默片。
时间并不长,大概也就三秒钟左右,梁山已经越过大叔向山上走去。
“喂,你是谁?”大叔的声音才从梁山身后悠悠传来,带着一丝警觉。
梁山挥了挥手,道:“梁山伯。”
身后立刻没有动静,梁山能听到大叔紧咬后槽牙绷紧脸的声音,能想象其惊骇的表情。看来自己在此处流传的是恶名,说不定用来吓夜晚啼哭的小孩也说不定。同时,梁山心中有几分骇然,马文秀的手段,着实有些出人意料。
“梁山伯,你终于来了。”梁山耳朵里适时响起马文秀的声音。
还称自己是梁山伯,看来她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底细,梁山顿时心中稍安。
当初下山,连滚带爬都耗费梁山不少时间,现在梁山却是足尖轻点,衣衫飘飘,其状若仙,几个呼吸就来到半山腰上马文秀墓前。
一切如初,竹林松柏越发青翠,遮蔽了整个坟墓的上空,形成一个相对幽闭阴寒的区域,墓前赫然屹立着一白衣女子,秀发如瀑,腰若一束,背对梁山而立,犹如一朵盛开的白色冰玫瑰。
“马文秀。”梁山轻声呼道。
马文秀徐徐转过身。这时,梁山内心禁不住略有些紧张起来。
嗯,还真是马文秀,面色略有些苍白,但是白天行走肯定是没有问题,方才施法颇有些冰冻十里之感,而且是正午时光,其实力恐怕相当金丹修士。
修士乃阳,鬼神是阴,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不同的修行途径,但是,她似乎在颠覆这一点。
“好久没见,文秀。”梁山道。梁山语气略显生硬,实在是他不知该用何种语气跟马文秀说话,是亲昵还是疏远?
马文秀点点头,眸子中寒光点点,凝视着梁山,并不说话。
梁山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正觉有些发毛,就听马文秀幽幽叹一口气,道:“你瘦了。”
梁山略放下心来,笑了笑道:“刚才你是做什么?”
“冰封术,每日午时修行一次。”马文秀的嗓音还是有些问题,偏生硬,就像是一台机器人说话一般。
梁山理解,准确说,鬼王实际就是一僵尸王,全身都是出于僵硬状态,发音自然跟平时不同。
“那就好了,虽然鬼神到与诸道不一样,总算也是走向修行。”梁山叹了一口气,面露些许痛惜之色。
马文秀望了望梁山,道:“昔日从楼台书院下来,经过土地祠,我们俩许下今生今世在一起的诺言,可惜文秀现在人不人,鬼不鬼……”马文秀神色渐显凄切。
“不要说了。”梁山立刻说道,“天意弄人啊。”
“你来祭祀小妹,小妹心里是欢喜的,只是一心想着与你团聚,不想惊扰到你,好在,好在……”马文秀神情渐显迷茫,“好在你最后脱身,不然小妹万死不足以赎罪。”
听她的话言,似乎当日自己与她对决,白骨仙经放出万道光芒的场景似乎都遗忘了,难道是白光击溃马文秀的同时,顺便把她的记忆也清洗了一遍?
“往事如烟,实不堪回首,鬼道修行,亦可长存于世,文秀还望多努力。”
马文秀“嗯”了一声,点点头,道:“文秀会努力的。”
“丹山却是第二次来,客随主便,文秀带我去四处看看。”
马文秀苍白的脸颊居然有一抹飞红,迅速万福施礼,欣然道:“正当如此。”
丹山并不高,但曲径通幽,山路却也不短,二人慢慢行,马文秀随口指点,神色渐渐恢复从前少女的明朗与雀跃。
山中清寒,马文秀身边更是如此,但好在丹山的植被似乎都已经适应了这点,或者是马文秀有所克制,并没有出现马文秀走到哪哪就被冰封的现象。
马文秀面色冰冷,眼角眉梢却含春望着自己,梁山心中有几分古怪,却也有几分怜惜。无论如何,马文秀是因梁山伯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