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连忙站起,朝梁山一躬身,声音有些发颤:“见过叔父大人!”王玄耳中听到身后人发出的惊呼声,他同样也搞不清楚状况,但是南阳王的话不可违背。
梁山生生受了王玄这一拜,然后哈哈笑道:“南阳王,不能这么说,我跟王玄是同窗好友,我们各自论,不好掺和在一起。”
“哦?王玄,你跟梁山伯是同窗?”
“是。”王玄声如蚊呐。
“那你得多向我这贤弟多多请教。”南阳王面带和煦春风。
“是。”王玄连忙道。
王玄感觉再撑下去一口血就要喷出来了。
王玄心道:王玄啊王玄,今天一定要撑下去,一旦撑过去,你的脸皮,你的心性都会有一个飞跃。
不得不承认,王玄的心理素质极其强悍的,当他抬起头时,脸上的表情云淡风轻,很自然带着晚辈的谦卑。
梁山微惊,这丫太强大了,跟马文才有得一拼。
狗落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这个时候该怎么办?没什么好犹豫的,接着打!
梁山当即嘿嘿笑了一声,拍着王玄肩道:“还用得我下跪斟茶道歉吗?”
这话一出,真好似天雷滚滚,王玄脸色一白,自己已经服软,梁山伯却不依不饶,这是要把自己往死里整。
“什么?王玄,你真这么说了?!”南阳王勃然变色。
王玄身子一颤,连忙道:“一些玩笑话罢了。”
“好一个玩笑话。”南阳王冷笑道。
南阳王心道难怪梁山急匆匆下山,原来竟是这王玄言语冒犯了他。
南阳王聪明之极,想来二人同窗之时就有矛盾,再次见面,王玄少年得意,难免轻狂,南阳王想都能想象是怎么场面。
梁山不说话,这是等自己发话给个交代了。
“等下给你梁叔父斟茶道歉!”说罢,南阳王拂袖就走。
王玄额头上汗珠滚落,南阳王居然如此看重梁山伯,之前打击报复的念头半点也不敢有,赶紧屁颠屁颠跟在南阳王与梁山后面。
梁山没料到南阳王的面子这么大,心中大爽,再看那些同窗,一个个面露惊疑之色,更爽!
“贤弟,给为兄一个薄面,绕过这无知的小子。”
王玄在后面听到南阳王这么一句话差点打一个跟头。
这梁山伯到底有何依仗?圣剑堂?王玄却是没怎么听说过,难道是一家很厉害的武道馆?
山长孔不二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解说。
一行人来到教室外,听到里面朗朗读书声,脚步自然放轻。
王玄尴尬稍去,总算众人注意力转移。
南阳王神情庄重,凝声听了片刻,朝孔不二点头称赞,一行人又悄然穿过教学区到宿舍区。
南阳王俨然是中央下派下来的大员,一面听一面不住的颔首表示赞同与钦佩,再过宿舍区,就是那依山势而建的草堂。
草堂供高年级学子自己温习功课,间隔合理,就听到有人或读《大学》,或读《论语》。课堂内若是合唱的话,各个草堂却是多声部的演唱。
这时念书人不同后世,吟咏有腔有调,甚是动听。
再往前行,梁山知道是去望月台。
望月台临崖而建,正面就是远处的笔架峰,圆月当空时,望月台风景最佳。
转过一片竹林,望月台遂完整出现在众人视线,一个博冠素袍老者在望月台内正襟危坐,手持一本书卷,正在那小声读着。
“乾坤者,易之门户,众卦之父母。坎离匡廓,运毂正轴,牝牡四卦,以为橐龠。覆冒阴阳之道,尤工御者、准绳墨,执衔辔,正规距,随轨辙,处中以制外,数在律历纪……”梁山一下就愣住了。不仅梁山,所有人都为这股声音所摄住。
这是孔不一先生,楼台书院首席大儒,人人皆称大宗师。
从前梁山不知,现在却晓,诸子百家得大宗师号者就是各家公认最顶尖者。
天下四大书院拥有两个儒家大宗师,而楼台书院只有一个,因而沦为第二梯队。
孔不一是楼台书院的传奇,可惜梁山并未有资格亲自聆听教诲,今日得见,果然不凡。大宗师念的是《周易参同契》,这可是被后世尊称为万古丹经之书,乃魏伯阳所著,据说糅合《易经》、《道德经》、《黄帝内经》三种经文而写,字字珠玑,隐晦高远。
大宗师读来,非是一般儒家吟诵,后一字紧接前一字,如浪逐浪,又有些似梵唱,却非打成一片,字字清晰入耳,让人禁不住骨头、筋膜、皮毛齐震。
厉害!梁山心中暗呼道,纯学术的修养竟也能让人身心发生如此玄妙巨变?!
梁山融入大宗师的念诵当中,头顶现日光,脚底现月光,相互旋转,交相辉映。
梁山的手随意做各式各样奇异的手印,忽然变成一手握住成圆,另一手下托形如弯月。渐渐,梁山心头升腾着一个“易”字。
似有一道光华,如牛乳一般灌顶而下,梁山全身心酣畅,原来如此,前些日感觉胎儿律动的场景再现。
原来胎儿每时每刻都成长都是一个“易”字。
易就是变。
急急如律令,变!变!变!
梁山眼前场景发生变化,先前的山河大地凝固成体,气势迫人,现在在梁山眼前就犹如风吹一般东倒西歪,又犹如面条一般似能随意捏变。
就在一瞬间,梁山居然感悟到极高深度“心能转物”的境界。
可惜,只是一刹那,梁山就从这境界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