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倦道:“都打点好了?”
“我想是的。”约翰·李[原文为y,很有趣的是,这里似乎也是一个中文名字的倒装,但与上文提到的l不同的是,这个名字并非标准的汉语拼音,考虑到外国人的姓氏也有lee的,这里仍然作为外国名字来翻译。]以掌支颚:“你觉得呢?”
“不算太坏。你知道,事情一定得大胆进行;就是说,不容许半点迟疑反顾。不能让他们有时间控制局势。一旦我们站上司令台,就要表现得像个天生的头子;而他们惯于服从,这是成功的根本。”
“要是理事会犹豫不决——”
“理事会?别理它。过了明天,他们在极星政治上的重要程度比不上一张破报纸。”
李缓缓颔首:“奇怪的是,到目前为止他们没有任何行动来阻止我们。你说他们并不完全被蒙在鼓里。”
“法拉可能摸到一点边儿,有时候他令我神经紧张;而皮忍打从我当选之后,就一直怀疑我。但你也看到,他们并没有能力去了解真正发生的事,这些人受的训练就是完全服从权威。他们相信皇帝万能,只因为他是皇帝;大家信服理事会,也只因为理事会是奉皇帝之命行事,不可能不在发号施令的地位。这种对叛变可能的认识不清,正是我们的最佳盟友。”
他挺身自椅中站起,走向饮水机:“他们不是坏人,李,当他们黏著百科全书的时候——那就是他们将来的归宿。统治极星的时候,这些人半点用处也没有。现在你出去罢,让事情动起来。我要自个儿静静。”
他坐在桌角,两眼瞪著那杯水。
太空啊!若是他能像表面一样自信就好了。安纳克瑞昂人两天之内就要登陆,而他只根据一些概念来猜想谢尔顿如何安排过去的五十年。他甚至不是货真价实的心理史学家,只凭著肤浅的训练,就想揣测探索当代最高的智慧。
如果法拉是对的;如果谢尔顿所见只有安纳克瑞昂问题;如果百科全书是他唯一关心保有的——那么政变的代价如何?
他耸耸肩膀,喝下了那杯水。
轮回屋中布置了远超过六张座椅,好像原先是期望多点人来参加似的。哈丁对此留下深刻印象,懒懒地坐到角落里,尽可能远离其他五个人。理事们似乎并不讨厌这项安排,他们聚在一处窃窃私语,话声稀落而终归沉寂。他们之中,只有法拉看来显得更加镇定,拿出一只表阴沉地注视著。
哈丁瞥过自己的表,尔后望向占据半个房子的真空玻璃室,那是房里唯一不寻常的东西。附近某处有个计数器精细地分割时间,直到准确正点的一刹那,发动介子流,接通线路——
灯光陡地暗下!
灯并没熄,只不过突然陷入昏暗,让哈丁吃惊得跳了起来。他在惊疑中抬头望向天花板上的灯光,等视线放低时,发现玻璃室已经不再是空的了。
出现一个人形——坐在轮椅上的人形!
好一阵子他都没说话,只是合起膝上的书,漫不经心地抚摸。然后他笑了,整张脸顿时有了活力。
他说:“我是谢尔顿。”声音苍老而柔和。
哈丁差点要起立致意,但随即打消念头。
谢尔顿的声音听来十分健谈,他续道:“你们看到了,我被锁在椅子上,不能起身迎接各位。你们的祖父母辈在我的时代来到极星,几个月后我患了很不方便的中风。我看不见你们,你们也知道,所以不能适当地向你们致意,我甚至不晓得有多少人会来;所以一切都不必拘束。有人站著的话,请坐下;如果有人想抽烟,我不会介意的。”他轻笑一声:“又何必呢?我又不真的在这里。”
哈丁忍不住伸手掏烟,想一想又算了。
谢尔顿拿开手上的书,动作像是放到身边的桌上——书一离手就消失不见了。
他说:“基地创立至今有五十年了——五十年来基地上的人员,为了自己所不知道的理由孜孜不倦地工作。以前不让大家知道是有必要的;而现在,这种需要已经没有了。
百科全书基地,打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而且一直如此!”
哈丁身后一阵骚动,还有一两声哀嚎,但他没有回头看。
谢尔顿不为所动——当然啦——继续说道:“所谓骗局的意思是说,我和同事对百科全书是否能出版根本毫无兴趣。百科全书有它的目的,我们经由它获得皇帝的特许,引诱十万人加入我们的计划,而且利用它来集中这些人的注意力,以便事成定局之前没有人能够回头。
五十年来你们为这个骗人的计划工作——现在说好听的也没用了——退路已经截断,你们别无选择,只有走上另一条极其重要的路,也就是我们真正的计划。
在那个计划中,你们被放到这样一个星球,五十年后这样的时间里,己经转移到一个无法自由行动的孤点上。现在开始,直到未来的若干世纪,你们要走上一条经过选定的道路。你们会遇见一连串的危机,就像现在面对了第一个;而每一次危机之中,你们的行动自由同样会受限制,迫使你们沿著我们选择的一条——也是唯一的一条路走。
这条路是由我们的心理史学所选定的,自然有其道理。
银河文明己经停滞退化了好几世纪,虽然能看出来的人不多。但是现在,至少边区已经分裂,而帝国政治上的大一统业已破灭。将来的历史学家,也许会用过去五十年之中的某一点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