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等到我终是再恢复理智,我已力竭也已成了血人。
我妈不知何时已经气绝身亡,她的身体已被我刺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现场情况远远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我眼前阵阵发黑,随之翻转手腕用匕首直刺向自己的喉管。
然而不等匕首碰触到我的皮肤,我已再次失去对身体的掌控权。
我不受控制着从尸体上爬起径直走到竖棺一侧,刚刚垂手站定,竖棺轰然倒下,压爆了地上的眼球将尸体扣入其中。
之前被竖棺棺底挡住的离开密闭空间的通道,就此显现。
我在通道显现的第一时间抬脚离开,双眼刺痛无比眼泪不断滚落,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
随着我踏出通道,出现在我面前的是偌大石室。
石室正上方,嵌有位置正对北斗的七颗夜明珠,散发着凉白阴寒微光。
有繁多石像,或竖或倒在石室底部。
一应石像共有三种模样,一种是怒目圆瞪的,一种是倒挂双眉哭着的,一种是高鼻阔口咧嘴笑的。
部分石像已经破损,每个破损的石像中都有尸身。
面容愤怒的石像中尸身均缺了头颅,面容悲苦的石像中尸身均缺了双脚,面容嬉笑的石像中尸身均缺了双手。
我不受控着行走在阴邪的石像之间,每一步都荡出几层回音。
这种改换大运的风水阵,名为百士推流局,需耗费三百人命。面容愤怒的石像是煞将,哭丧着脸的是苦民,咧嘴笑的为奸人。一百煞将一百苦民一百奸人,做好了可免天灾人祸保百年顺遂。我行走间,苍老轻笑声再次从我口中溢出。
你不配觉得残忍,你从小就受尽了折磨和歧视。
这世界本就不公。有人为求气运可以草菅人命,有人命贱如蚁只能任人宰割。
你就是个蝼蚁。
不对,你连蝼蚁都不如。
你猜猜,你的命,在你妈眼里,值多少钱?
苍老声音到这里暂停,我的眼泪戛然而止,心中再起恨意。
只是这次,我已不知道自己具体在恨谁。
我恨的,大约是整个世界。
随着我心中再起恨意,我不受控着停下脚步,将就近破损石像中那缺了头颅的尸身给拖拽出来,再用匕首对尸体进行细致肢解。
接下来,我按照相同步骤不断重复。
直到我对人体构造筋脉连接了如指掌后,终是结束重复动作,又不受控着开始用匕首去刺尸体的要害。
我心中的戾气不断狂飙,对于连续刺烂三具尸体后的继续刺尸,已分不清到底是不受控,还是在主动发泄情绪。
我不清楚自己具体挥动了多少次匕首,不清楚自己一共刺烂了多少具尸体。
当我闭着双眼也能轻易刺中尸体要害时候,石室的温度骤降。
有踮着脚尖脚尖垂直地面的男男女女倏然出现在我的四周,皆脸色青白望着我的眼神饱含厌恶。
再次看到那熟悉不过的厌恶情绪,我不由得嗤笑一声,即时将匕首从尸体上拔出,先扑向处于我正前方的那个身着寿衣的女人。
那女人连忙躲闪但速度迟缓也毫不还手,我轻易就在跃起间将匕首刺入了她的心脏。
她应声倒地身形溃散,我转而再去击杀距离我最近的那位。
现身的男男女女对我持续没有攻击动作,没遭到我击杀之前都只用饱含厌恶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在我攻击她们的时候躲闪的速度在持续增快。
当我一鼓作气击杀干净现身的男男女女后,我大汗淋漓着瘫倒在地仰面躺下。
石室顶上的夜明珠依旧散发着凉白阴寒微光,若在冷眼旁观着我挥之不去的卑微和绝望。
我喘着粗气盯着夜明珠良久,再闭上双眼之际,有泪水从我眼角溢出。
小小的我说不清心中滋味,很想痛痛快快的嚎啕大哭一场,却又紧抿着双唇,暗恼泪水的跌落。
我静静躺到再有力气从地上起身时刻,堪堪坐起,又有风声传来。
那风声,呜呜咽咽,若四方野鬼同哭。
随着风声突起,我清晰感知到,体内有东西开始蠢蠢欲动,再渐有随时会破体而出之势。
我不知所措,只能绝望的静观其变。
接下来,就在体内的东西即将破体而出之际,再有类似于铜铃撞击的隐约动静,穿破呜呜咽咽的风声,送入我的耳畔。
我的身体瞬间恢复正常同时,有小和尚出现在我极目才能远眺到的范围边缘处。
不同于其他出家人脸上都写着慈悲为怀,他面无表情满眼漠然,自带疏离和寂寥气质,给人渺远而森寒之感。
他身上的宽大僧袍硝得雪白不染半点尘污,质地看似是棉麻却又既不是生麻也不是熟麻。
他从远处朝我径直走来,步伐不紧不慢不疾不徐,却只用几步就闪身到了我的面前。
他在我面前停下脚步,微微蹙起了眉心,弯腰朝我伸出薄而劲瘦的右手。
我心中顿时涌起若溺水之人遇到浮木之感,急急抬手想要紧紧握住他的手。
然而,就在我的指尖即将碰触到他的指尖的瞬间,我却眼前一黑失却了意识。
等我再有意识,我又已躺在一宾馆的床上。
昏黄灯光下,我穿着干爽新衣蜷成一团。
醒了?我堪堪睁开双眼还没来得及有多余反应,那已熟悉的苍老声音从我背后骤然响起。
我汗毛直立着迅速转身,想要看清楚,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