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彼时董少卿正于书房之中专注于自己的卷宗——就算马上要过年了,他也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人。朝廷批准了休沐,但他总觉得有些案子慢不得,需得要快快办完才好,于是让人送了卷宗到府里,空了就研究研究。
而事实上,一无妻儿二无通房侍妾,孤身一人的他只觉得没有了工作就都是闲的,于是乎索性泡在书房里与卷宗为伍,自己也乐得充实。
此番一听殷如歌来了,董少卿的心口就像忽然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似的,原本看得入神的卷宗忽然一下子斗不知所云起来。平日里乐得研究的卷宗,一下子索然无味了。
“殷大小姐!”小厮玄武看起来比自家主子还要激动。要知道,殷大小姐可是几乎不上国公府的。
“快把她请进来。”董少卿放下手中的一切便奔了出去。走了两步便忽然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服饰,又顿住了脚,随即转身奔向主屋。
玄武一脸无奈:“少爷,您这是做什么?殷大小姐在门口,不在屋里……”
“换衣服!”屋里传来董少卿紧张的声音。从前见殷如歌,每每都穿着大理寺卿的官服,那是身份的象征,总能把他严谨严肃的一面展现在殷如歌面前,现在是休沐,但也不能太过随意了不是?
“那殷大小姐都来了呀!”玄武瞧着后知后觉的自家主子,这早上换的也是新衣裳,又换什么衣裳呢?真是遇到了殷大小姐,少爷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少爷何时对别人这么精致过?
“已经来了?”门帘掀起,露出董少卿平日里冷酷此时有些局促的半张脸。
玄武越发无奈:“啊!小的以为您不用焚香沐浴呐……”
听得出玄武语气里的调侃和无奈,董少卿索性掀了门帘便往外走。
“少爷,又不换了?”
“嗯。”董少卿局促地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嗯”,然后小声地道:“让如歌等久了不好。”
看着自家少爷一阵风似的往外走的身影,玄武终究无奈地摇了摇头,跟了上去:“少爷,您等等我呀!”
会客厅里,殷如歌和董少卿面对面坐了,很快茶水便上来,但空气里却弥漫着一种古怪而尴尬的安静气氛。
董少卿端坐着,手里总想要摸摸腰带来缓解紧张——平日里官府穿得久了,习惯了。可惜今日穿的常服,一身宽松的袍子,总觉得自己太过随便,以至于在殷如歌面前反而不知道如何自处了。
殷如歌自然也感觉到气氛不对,一向制造冷场的她竟一时也有些觉得难堪。想不通董少卿在局促什么,却想起母亲上回对她说的话:“娘瞧着少卿就不错,年纪轻轻就位列大理寺卿,详谳疑狱立了多少大功?他的模样在京中哪个不夸赞?武功不差,重点是还会疼人。你没瞧见他每次多照顾你?”
从前她并没往这上头想,便不觉得什么,今日来了这国公府,才发觉果然这府里因为缺少些女人而略显得寡淡了些。宁国公又只有小侯爷这一根独苗,那些下人们看她的眼神,倒像是恨不得将她立刻摁上花轿就嫁到这府上来似的。
殷如歌伸手去摸茶盏的功夫,心里已然在想着,以后找董少卿谈事,绝对不能再到这宁国公府里来了。
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殷如歌将茶盏轻轻放下,已然将情绪管理好,开口道:“董大哥,如歌今日前来,其实有一事相求。”
“你说!”沉浸在局促中的董少卿听到殷如歌的声音,就犹如受惊的小鹿,赶忙应道。那看着就有些笨拙的样子,实在是把他的心思都展露无遗了。
“此事倒是有些棘手,”殷如歌柳眉轻皱,“董大哥先听听是什么事,再应也不迟。”
“无妨,只要是你的事,那就是我的事。”董少卿迅速接话。
殷如歌轻笑了声,算做缓和气氛。董少卿今天这是怎么了,再这么聊下去,话都死了。平日里虽然他是寡言少语不错,但至少沉着冷静。今日看着,倒像喝了酒有些上头。
还是,受了什么刺激了?总觉得怪怪的。
——的确,董少卿是受了刺激了。当日在殷家看到了司徒易峥那样的竞争对手,后来又听闻司徒易峥直接住到殷家去了,这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后来他便偷偷去问了问和女孩子交流的方法,头一条“沉默”便是大忌,其次女孩子说一不二那是法宝。
所以便有了今日董少卿这般过后他自己都觉得丢脸的表现。只是此刻,他尚未反应过来不对头,只因殷如歌的表情管理和情绪管理都实在太好了。
殷如歌对玄武使了个眼色,玄武立刻懂了,带着不相干的侍从都下去,只留董少卿和殷如歌二人说话。
“其实这件事,也并非董大哥手下管辖,所以如歌也只是想,让董大哥去探探虚实。”殷如歌道。
“哦?”听到是自己工作范围的事,董少卿倒是心里定了下来,问,“不知是什么事?”
“董大哥也知道,如今我父亲中了雪花毒,需要姬氏一族圣女之血做药引子。如今虽抓住寒夜,但若他一直不拿出解药,我们也不能不想别的办法,”殷如歌道,“探听得上一任姬氏一族圣女便是当年赢国长公主秦无衣,后来嫁给了天黎王做皇后,日前我已经派人前往天黎打探消息,只是此去路途遥远,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有消息。所以,如果能找到一个知情人,也许就能快速问出秦无衣的下落。”
“所以,如歌已经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