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如歌柳眉紧皱,樱唇紧抿,看起来神情相当严肃。她手里举着干净的刀子,细细地剔着伤口附近的腐肉:“这到底是什么毒?竟然这样霸道?”
摘除了面纱,殷如歌的倾世容颜便在眼前了。她还从来没有和他这么近过——当然了,上回他刚刚从药王谷回京,在崀山他受到天机堂的追杀,幸好在云来客栈遇到了她。那时候她替他治的,是他心口的伤。
而今日,又是她亲自替他疗伤。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司徒易峥想着想着,喉咙里竟发出一声低低的愉悦的轻笑,惹得殷如歌抬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竟然还笑得出来?若不是及时封住气血,只怕这条手臂都要废了!”
“你是在担心我吗?”司徒易峥却似乎很不将手上的伤放在眼里,反倒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心爱的女子,看着她为他担心的神情,哪怕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是扎心的,他也觉得甘之如饴。
“谁担心你了?”殷如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要不是看在今天你是替我挡刀的份上,我才懒得理你!”
嘴上虽然凶着司徒易峥,殷如歌的双眸却紧紧地盯着伤口,半点也不敢看偏了去。她将手中尖尖的“手术刀”往水里洗了洗,拿干净的纱布擦了擦,沾了消毒用的酒,看准了司徒易峥伤口上的腐肉,才敢动刀子。
“不,你就是担心我了……”司徒易峥看着殷如歌嘴上凶他,动作却格外小心轻柔的样子,勾着薄唇仍旧轻笑。然他另一只手在袖子里,早就握得青筋直冒了。
殷如歌无意间抬眼,才发现司徒易峥光洁的额头上,已然冒出细密的汗珠子。在肉上生生割肉,这得有多疼啊……虽然她用了这个时代最好的麻沸散,却还是不如她前世那个时代的麻醉剂,但司徒易峥硬是半声都没哼出来。
心里升起佩服的同时,殷如歌才明白过来,方才同她调侃说笑,不过是他故意佯装不疼,好让她专心手上动作不必担心下手罢了。
心下一软,殷如歌掏出帕子替司徒易峥拭了拭汗,动作自然得一边的青蕊顿时瞪大了眼——小姐平日里极爱干净的,自己的东西从来不给别人用,这会儿竟然拿自己的帕子给易王擦汗,擦完了还十分自然地揣回了兜里?
她没看错吧?!
而绥峰呢,亦是十分新奇地看着自家主子偷偷欣喜的小表情——他家主子也是个极度爱干净的,他可从不用别人的帕子。有时候被人碰了他的衣袖,他都要嫌弃地回去让人把整件衣服给丢了——可是这会儿,殷大小姐拿自己的帕子给他擦汗,他不仅不嫌弃,反倒很享受?!
绥峰相当无奈地摇了摇头,果然人陷入了爱情之后,所有的习惯对于心爱之人也都成了例外了。这对主子来说,也许连妥协都不算?!
青蕊也是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自家小姐总是嘴硬自己对易王殿下没有旁的心思,可是看她这会儿紧张兮兮的样子,多会儿对别的男人这样过?她又多会儿拿自己的帕子给董小侯爷擦过汗?
“我才没有担心你……”殷如歌嘴上仍旧嘴硬,却加快了手上的速度,这样的动作对清醒着的人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司徒易峥咬牙,这丫头就不能说句好话来听过吗?都知道他疼了……
不过,这就是殷如歌啊,是他拿她没办法的殷如歌啊。司徒易峥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看来以后的日子,注定是又苦又甜的了。
又一盏茶的功夫后,司徒易峥伤口上的腐肉才算剔除干净。取来干净的纱布,殷如歌按着司徒易峥说的止血草药包上,顺手扎了个结。
看着手上熟悉的蝴蝶结,司徒易峥无奈地笑了笑。果然人就算失忆,也不会把旧时候的一些习惯给改了。这个奇奇怪怪的蝴蝶结,从前总是被他嫌弃太女孩子了,如今看来,倒是让他想起从前的殷如歌来。
司徒易峥才欲拉下袖子,殷如歌忽然拉着司徒易峥的手,发现新大陆似的笑道:“怎么?易王殿下这是欺负了哪家姑娘,竟然被咬了这么大个牙印子?”
司徒易峥顺着殷如歌的目光看去,但见他的手腕处,方才疗伤时候一直都朝下,所以殷如歌并没有发现的,这会儿手腕翻上来要拉袖子,反倒被她发现了的,非常显眼的一个牙印子,整整齐齐一看就是小孩子咬的。
司徒易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看的薄唇轻轻地勾了勾,深邃的眼眸里一下子仿若装满了夜间最亮的星辰。随即,又不动声色地将袖子轻轻拉上,像是要保护什么秘密似的矢口否认道:“也没谁,不过是个旧相识罢了……”
司徒易峥的语气淡淡的,但如果仔细听,便能听得出他语气里对这个所谓“旧相识”的宠溺和喜爱。
“原不过是好奇随口一问,不想真的是个女孩子,”殷如歌像是发现了更大的秘密似的,一边收拾纱布剪子等物,一边笑道,“看来易王也是个有秘密之人,这旧相识,莫不是易王的旧相好吧?”
“旧相好?”司徒易峥像是听到了什么新鲜词汇,想了想并不否认,“论起来,也的确是本王的旧相好。”
殷如歌不过是随口一问,不想司徒易峥当真承认了。她收拾的动作顿了顿,状似随意地问:“想不到还有人敢咬王爷?王爷的这位旧相好,定然是个不大好相与的姑娘吧?”
岂止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