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说罢与戏志才一同立于曹操面前双双躬身请命道:“请主公重新考虑!”
程昱的一番肺腑之言直说得曹操哑口无言,而此时恰巧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响亮的号子声,曹操抬头一瞧,只见夏侯惇正亲自背着泥土加固河堤。而他那独眼的造型在一干民夫之中显得尤为惹人注目。夏侯惇的眼睛是在上一次濮阳之战中被流失击瞎的,可最终曹操却并没有攻下濮阳城。事实上,不仅是夏侯惇,这些年不少朋友兄弟为完成曹操的志向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像是那年曹操在豫州被袁术的兵马追杀,亏得好友秦邵冒名顶替,才使他逃过一劫。然而秦邵却由此死于袁术部曲之手。虽然曹操之后将秦邵之子收为养子改名曹真。可曹操知道真正报答自己那帮好兄弟的途径只有一个,那就是成就霸业!
想到这里曹操深深地为自己一度萌生过的怯懦而感到羞愧。于是他当即跨步上前扶起程昱与戏志才道,“二位放心。此事孟德绝不再提!”
且说曹操在东阿县与程昱、戏志才商讨蔡吉身份之时,远在黄县的蔡吉并没有因此心有灵犀地打喷嚏。事实上,就算蔡吉得知曹操的妻子丁夫人认识自家那位便宜老爹,甚至还可能在未来揭穿自己的身份,她也不会太过在意。毕竟眼下知道其身份的人,多曹操一个不多,少曹操一个不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蔡吉还指望着能早点公布自己是女儿身的事实。当然前提是在时机成熟后由她自己公布,而非被人当众揭穿。为了达成这一目标,数月来蔡吉在黄县忙于布置。眼瞅着黄县的局势一步步落入自己的掌控之后,蔡吉便趁着段融拉投资的间隙,着手处理起东莱郡最大的一项支柱产业——食盐。
“见过府君。”
曲成县城下县令段勰带着一干官吏冲着蔡吉的座驾齐刷刷地躬身行礼。见此架势蔡吉又怎敢坐在车上受此大礼。须知她所坐的牛车还是当初段勰送的那辆。因此这会儿的蔡吉当即快步下车扶起段勰道,“段县令快起身。啊呀,这真是折煞吉了。汝可是吉的恩人啊。”
段勰听蔡吉称自己为恩人,表面上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得意之情,相反他依旧弓着身子恭敬地说道,“府君明鉴,上下尊卑不可废。”
蔡吉见段勰如此做派,也只好退后一步向其拱手作揖道:“世伯说得是,蔡吉受教了。”
面对蔡吉回礼,段勰在心中暗叫此女果不简单。于是跟着支起身子哈哈一笑道,“府君客气了。老夫等已在城内设下接风宴,还请府君赏光。”
“既然如此,那本府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蔡吉便大大方方地在段勰等人的簇拥下进了曲成县城。话说,东莱郡治下共有三个县设有盐官,分别是曲成县、惤县、当利邑。本着做熟不做生的原则,蔡吉自然是选择曲成县作为自己的试点县。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原因,那就是段勰乃是段奎的族亲。故蔡吉也想借段融走私食盐一事敲打敲打曲成县的盐务。
其实,段家贩盐本身并不犯法。须知,西汉之初。开山泽之禁,本是允许私人经营盐业的。直到汉武帝时期,由于汉朝外开边疆,频繁用兵,财用不足,这才于元狩年间将盐业收归官营,在中央归大司农属下的斡官经营,纳人国家财政。在产区和主要中转地设隶属于大司农的盐官,盐官没有长。丞,亦可由郡守提名任命。盐官主管盐的生产、分配和大规模的转运。然而到了东汉初期,汉光武帝废除食盐专卖,但仍在产盐地区设置盐官,主管征收盐税。后汉章帝元和年间曾一度恢复官营办法,但到了汉和帝永元年即废止。此后,盐业民营,盐官仍主税课,直至东汉末年。也就说在汉末私人经营盐业并没有罪。
可既然如此当初段融又为何会怕成那样呢?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偷税了。东汉对盐业的控制虽说没有西汉那么严格,可段融此举足以让其上断头台,甚至连累到段氏一族。不过从此刻段勰的表现来看,他似乎并没有因为段融走私食盐的事而表现出任何的惶恐。当然这也可能是老狐狸的表现而已。
然而此时的蔡吉并不知晓,她在暗自揣测段勰的同时,段勰也在偷偷地观察着她。说起来当初段勰在灵堂上看到一身血污却进退有度的蔡吉时,只觉此女举止不凡。再加上蔡太守为官数年对段氏一族颇为器重,故段勰才会卖了个顺水人情送车送人。可谁曾想就是这么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竟然会在转眼间成为东莱太守。甚至还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将自己那族弟段奎逼得闭门不出。要知道段奎此人虽心胸狭窄但也绝非无能之辈,否则前几年又怎能在黄县将老蔡太守玩弄于鼓掌之间。更何况他期间还有功曹黄珍相助。
怪哉,怪哉,此女真是蔡伯起之子?
还是说其真如段奎所言乃当世鬼才?
那她今日来曲成县是来抓自己的把柄?还是另有所图?
正当段勰在心底里暗暗盘算之时,蔡吉却率先开口道:“不瞒世伯,吉今日来曲成县乃是想查看境内盐场。”
果然是为那事!段勰在心中惊呼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