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师兄教我。”
这厮见着杆子就往上爬,郑重的抱拳求教,小师兄提起话茬自然也有教他的他意思,于是稍稍活动筋骨,缓慢而又轻巧的回了他一拳。
「这感觉……」
老秦闭目沉思,细细体会这一拳的感受,梁兴也不打扰,事实上他就是想见识一下,能让李老三赞不绝口的悟性到底有多变态。
授艺不是较艺,疼肯定是不疼。
但从皮肤和肌肉的反馈来看,这一拳似乎并没分出两重力道,可穿透力却依然存在,就像是……他脑中灵光一闪,瞬间脱口而出:
“鞭子!”
“师弟果然大才!”
梁兴抚掌赞叹,心道看来三哥没吹牛,仅仅看了一眼、挨上一拳,不到半分钟就能领悟出其中的精髓,这不是天才是什么?
他正要细说,却见对方再度闭眼。
这次思考的时间要长的多,老秦时而皱眉、时而舒展,手上下意识的比划,由条理分明到散乱不堪,似乎想要将以往的认知打乱重组。
可是过了一会儿,不仅没找到合适的组合,甚至连暗劲儿都不见了。
“呜!”
“呜!”
“呜!”
他一拳接一拳的击出,力量越来越大,不断调动着身体各处的骨骼肌肉,在封闭的车厢中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要将空气打暴一般。
梁兴面露异色,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喜。
组合永远是组合,就像哥德巴赫的猜想一样,无论排列出多少数字都不能成为定理,在无穷大的数字排列中永远存在证伪的可能。
所以要回到最初、回到原点,重新审视曾经走过的路。
不知多少拳后,老秦好像累了,出拳的速度开始变慢、力量也越来越轻,但梁兴知道,他这位天才师弟就要找到新的出路了!
然而黎明之前才是最黑暗的时刻。
老秦仿佛被困在茧中的虫子,在一次次的失败中反复尝试。成了,就此化蝶,跟祝英台没羞没臊;败了就是特娘的蛆,谁都能一脚踩死。
拳头已经慢得像蜗牛。
前文提过,人体有代偿功能,如果手指的力量足以挑起某样事物,大腿就不会跟着掺和,所以想让大腿参与,手指的发力就要放轻。
但人又不是机器,哪能将发力精准到克?
用力过了,大腿绷的再紧也是徒劳无功,因为肌肉的力量并未传递给手指;用力少了,手指连自身的重量都无法承担,借力难度会高到无法想象。
越慢,越难!而且难度呈指数上升。
当手臂从九十度变为一百八十度需要半分钟的时候,从第秒到第秒,任何一点错漏都会导致本次发力失败,只能从头再来。
老秦已经放弃了转马,脚、腿、腰、胯、脊柱、肩背、手臂,一处处、一层层的传递不是短时间能掌握的,三年五年、十年八年都算快的。
这就是水磨功夫!
所谓一窍通、百窍通,他现在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背、肩、臂三处,先追求小范围的成功,再慢慢打通其他部位。
梁兴还等着呢,总不能让客人在车里一直待着。
一分神,又错了。
他吸了口气,压下心中滚沸的烦躁感,再一次重新开始。
这次出奇的顺利,似乎老画家在河边沙地上随手一划,水流便跟随着手指缓满而柔顺的流淌、最终呈现出美妙的图案一般,
成功的预感如此强烈。
可就在最后一刹那、就在梁兴屏气凝神、就在老秦稍稍放松的时刻,或许是心跳快了一点,又或许是地球转动的速度慢了一丝。
总之,从头再来。
长时间盯着一个位置会产生困倦,梁兴强忍着打哈欠的yù_wàng,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快了、就快成了、下一次肯定能成、下下次……
忽然,就在他转动眼珠活泛精神的时候,老秦的手臂如同托着泰山一般缓慢而又平稳的、一毫米一毫米的、在长达近一分钟的时间里——伸直了!
终于成功了!
小师兄心下大定,借吸气的机会大大的打了个哈欠、精神瞬间振奋,眼角余光扫过腕表,这才发现,时间竟然只过了二十分钟。
“寸劲儿、藤条劲儿、鞭梢回转,师兄,我说的可对?”
“正解!”
得到对方肯定后,老秦松了一口气,不停的甩着手臂,抱怨道:“收放自如这四个字儿谁发明的?等我挂了变成鬼非抽他不可。”
“是啊,收比放难多了。”
梁兴一脸唏嘘的点头,他现在也处在这个阶段,每天被无数次失败折磨的欲仙欲死,有时候他自己都佩服自己,太特么能挺了!
“师兄,多谢!”
老秦抱拳行礼,抱怨归抱怨,该感谢还得感谢,如果不是对方指路,他十有八九会在无穷无尽的动作组合中迷失方向,再难回头。
小师兄摆摆手,抻了个懒腰,笑道:“不必如此,能找到师弟这般良才美玉,想来我爹也会高兴,我这个当师兄的也算对得起咏春堂。”
“听师兄这话,梁掌门同意收我为徒了?”
“哈哈!没我爹的同意,我哪敢把核心练法教给你?不过他肯定想不到有人看一眼、挨一拳就能自行参悟,倒是省得我再做讲解。”
“嘿嘿,谬赞,谬赞。”
“你不知道,咏春堂的弟子背地里都叫我毒舌师兄。”梁兴正色道:“笨就是笨,天才就是天才,遮遮掩掩只会让人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