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珊掉进了井里,好在井底都是软泥,她没有受伤,但是她的头磕在了井壁上,使得她头晕脑胀,疼痛不已。
接着,苏珊便看到井口上方飘下了一团血肉,将她满脸都沾满了鲜血,她知道,那是父亲的血肉。
父亲死了。
苏珊吓得捂紧了嘴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唯恐引起天上那仙人的注意。
万幸的是,那两个仙人只是路过,因为斗法的波及无意中灭了这个小村庄而已,很快便离去了。
苏珊正井中呆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大清早,她确信再也没有声音传来的时候,才奋力忍着疼痛和饥饿,顺着井壁凸起的石头向上爬了起来。
枯井不深,也就五六米而已,但这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无疑是一个致命的距离。
苏珊一次次的向上爬着,一次次的摔落下来,摔得遍体鳞伤,磨的双手十指满是鲜血,可她还在奋力的趴着。
没有哭,也没有喊。
终于,在天至正午的时候,遍体鳞伤筋疲力尽的她爬了上来。
那一年,她十岁。
她看着井边那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尸体,终于流下了眼泪,她知道那是她的父亲。
她看着四周满是残垣断壁的家和村子以及遍地的尸体,一时间茫然无措。
苏珊拿起院子里的一把大铁楸,瘦弱的身体挥舞着铁楸,在井边挖了一个坑。
她听父亲说过,人死后,要入土为安的。
她挖了足足一下午,才挖出一个坑,将父亲的尸骨拖进了坑里。
埋了。
她扶着铁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看着天边将要落下的夕阳。
夕阳下,一队人走了过来。
“哎,老大,你说这修士打架就打架,为什么要伤及无辜呢,好好的一个村子,全被他们毁了。”
这是一群身穿捕快衣服的人,其中一人说道。
“修士的事情,我们这些人又管不了,人家一个不高兴,一剑就能把咱们全杀了没办法啊。”
那为首的中年男人说道。
“老大,快看,那边还有一个小姑娘,她还活着。”
一人看到了苏珊,连忙说道。
“哎,突逢大劫,她一定很悲痛,你们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幸存者,我去安慰一下那小姑娘。”
说完话,为首的捕头便向着苏珊走去。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中年捕头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尽量表现的和善。
苏珊怯生生的往后躲了躲,警惕又害怕的看着他。
“别怕,我们是官家的人,是来帮助你的,你还有亲人吗?”
捕头说完话便后悔了,这村子里哪里还有一个活人啊,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揭人伤疤吗。
苏珊指了指旁边的墓堆。
“跟我走吧,我给你饭吃。”
捕头说出了最朴实的诱惑。
苏珊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苏珊。”
这是苏珊说的唯一一句话。
那些捕快们搜寻了一圈,一个活人也没有找到,只能回来复命。
捕头闻言叹了口气说道:“挖坑埋了吧。”
那些捕快们四处找着铁楸,在村子的正中央开始挖坑。
捕头从怀里拿出一块饼子,递给了苏珊,又把自己腰间的水壶取了下来,放在了地上,接着拿起苏珊旁边的铁楸,向着村中央走去。
苏珊拿着干粮,就坐在父亲的墓堆上,吃着硬如石头的饼子,喝着凉掉大牙的凉水,默默的看着远处那挖着坑的人群。
捕快们忙了一夜,才将村子里所有的尸体全部埋了。
说实话,晚上不适合干这种活,阴气太重,鬼气森森的他们总感觉这个村子里有着滔天的怨气,让他们毛骨悚然。
所以他们即便是去拉尸体,也会结伴而去。
一大早,他们带着苏珊回到了城里。
苏珊没有地方去,举目无亲,遍地无识,只能跟着捕头,到了他的家里。
到了他家后,两天两夜没合眼,又饥渴难耐、浑身疼痛的苏珊,直接倒在床上睡着了。
捕头是个光棍,家里没有任何家人,自己一般忙的时候就会直接住在衙门里,自己又素来清廉,一月的俸禄只够顾着自己吃喝的,很难照顾好苏珊,无奈之下,他想起了在城里开酒楼的远房表哥。
那开酒楼的表哥是个大腹便便的胖子,他表示苏珊来他这里养着也可以,不过得干活,不能吃白饭,毕竟又不是他的亲女儿。
捕头太了解自己这远方表哥的秉性了,完全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他不压榨干净苏珊最后一丝价值的不会罢休的。
捕头当即表示,苏珊是正常给他做工,不是卖身于他,他不仅要管苏珊吃住,还要给工钱,而且不能限制苏珊的人身自由,将来苏珊长大后是去是留由她自己决定。
那胖老板无奈,只能点头同意,毕竟他在这城里开酒楼,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有,若不是他的这个表弟是捕头,还真压不住这场面。所以他对这表弟的要求一般都是点头同意的。
捕头也不怕他反悔,自己就是捕头,胖老板若是敢做什么出格的事,自己立刻就能办他。
苏珊就这样在这个酒楼里安顿了下来。她每日白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劈材,烧水,蒸馒头,中午跑堂端菜,下午擦桌子扫地,晚上还要负责关门。做完了这些,她才能够回到自己的茅草屋里,躺在冷如冰石的床上睡觉。
可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