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猜到大概,然而当猜想被慕容玥亲口证实时,冰雪心里却是没来由的微微触动。
传闻中钱苍霂与夫人二人极为相爱,用陈述的话来说,这在岐桑城早已是一段人尽皆知的佳话。
只是倘若当真如陈述所言,钱苍霂又为何要对外宣称慕容玥已死,实则却将慕容玥囚禁于幽闭的宫殿之中。
冰雪望着亭中的慕容玥,面色复杂。
见冰雪这般模样,慕容玥轻笑一声,道:“小姑娘,是不是和你听到的不一样。”
冰雪红唇微动,将这段时日听到的传言说了出来:“坊间传闻,城主大人与其夫人琴瑟和鸣,鹣鲽情深,城主夫人离世后,城主大人悲痛欲绝,曾立下誓言终身不再娶妻。”
听完冰雪的话,慕容玥怔了片刻,忽的笑了起来,笑声愈来愈大,不知是笑这传言,还是在笑自己。
冰雪站在凉亭外,看着亭中放声大笑的慕容玥,清澈眼眸中渐渐泛起了一丝涟漪。
冰雪说不清心中是何种情绪,只是看着慕容玥扬起的嘴角,她竟莫名觉得闷得慌。
过了片刻,回荡在桃林中的笑声停了下来,慕容玥抬手拂落衣上的飞花,从袖中徐徐取出了一样物件,低眉久久凝视着。
冰雪抬眸看去,是一枚略显陈旧的平安符。
平安符上斑斑陈年血迹遍布表面,似是要将整个平安符浸染,可见逝者离世之时是何其的悲壮。
慕容玥轻抚着手中的平安符,缓缓闭上了双眸。
她本为城主之女,师从毒医圣手明觉,原以为此生必是追随明觉身侧浪迹天涯,救世济民,却未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因为一人乱了心神。
那日得到明觉的许可,她收拾行囊,孤身下山前往岐桑。
一路上她快马加鞭,仅三日便到了岐桑城外。
眼看着前方不远便是岐桑,她不由得加快了行程,急促的马蹄声即便在集市上尚且都引人注目,更何况是在空旷寂静的山林中。
不一会儿,马蹄声便招来了一群蜗居在山上的山匪。
眸光扫过围上来的山匪,她眯了眯眼眸,有明觉传授的毒术傍身,这些山匪她倒是未曾怕过。
正当她要使出近日研制的七步断肠散时,一个身影突然闯入了视野。
只见不远处一个书生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那书生衣着寒酸,面色苍白,脚步虚浮,她跟随明觉身边行医多年,自是一眼便看出书生体弱多病。
不知书生究竟想做什么,她将手中的七步断肠散收了起来,坐在马上静静看着书生的下一步举动。
书生显然没料到山匪的数量有如此之多,本就苍白的脸上一下子连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不见了。
见状,她嘴角微扬,这人倒着实是有趣。
书生环顾四周目光凶狠的山匪,抿了抿薄唇,双拳紧握,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她微摇了摇头,看来书生应是才意识到敌众我寡,下定决心离去了,转念一想,也怪不得书生,以书生的武力只怕是自身都尚且难保,更别说救她了。
原想着书生若是就此离开也算是明哲保身,情有可原,不料下一刻眼前发生的一幕却是让她禁不住扬了扬眉梢。
只见那书生一步迈出,竟是径直朝自己这方走了过来。
见书生惨白着脸朝自己走来,身子隐隐颤抖着,以为书生是要寻求自己的庇护,她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一丝轻视,看来是她高看了他。
眼见着天色不早了,她归心愈切,就在她一拉缰绳就要策马闯出去的时候,书生脚步一停,竟是站在了她的身前!
书生朝她点了点头,紧接着转过了身子,只身面对凶狠蛮横的山匪。
看样子,书生竟是要护她!
目光落在前方的那道单薄身影上,她嘴角微扬,忍不住笑了,她笑这书生自不量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不知为何书生极其执着,即便被山匪们打得口吐鲜血也不忘傻傻地喊她快走。
眼见着书生被打得快没了动静,她心中没来由地一慌,当即出手救下了奄奄一息的书生。
本以为她与书生两人应是自此以后不会再相见了,谁料,不过短短数日,她便与书生再次碰面了。
彼时书生仍身着布衣,却与第一次相遇时有些许的不同,被众人围绕在中央的书生意气风发,乌亮黑眸中似有熠熠星光,面对质疑书生临危不惧,不急于辩解,却也绝不纵容他人的恶意诽谤。
诗会上群贤毕至,书生佳句频出,引得一众才子连声称赞,就连几位受邀前来的文坛大家都忍不住感叹后生可畏,书生一时可谓是风光无限。
四目相对,书生脸涨得通红,说话也变得磕磕巴巴的,与先前吟诗作赋的模样大相庭径。
也许是从那日开始,她便对书生动了情,又或是更早。
身为城主独女,又是毒医圣手的亲传弟子,她与寻常大家闺秀不同,素来喜欢便是喜欢,喜欢便要得到。
知晓了自己的心意,她开始主动追求书生。
书生似是对她早已一见钟情,那日她与书生袒露心意,却久久不见书生回应,气恼得转身欲走,书生却喊住了她。
书生低头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递给了她。
她接过后将包裹在东西外的帕子一把揭开,好奇地看了过去。
是一支玉簪。
玉簪虽比不得她府中的那些成色上乘的簪子,却也看得出来价值不菲,以书生的境况来看,这支玉簪应该是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