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御医走后,青枝便回了自己的帐篷。
才呆了不到片刻,后勤兵就在外面推着手推车一个一个帐篷地送饭,不一会自己和陆世康这边的帐篷外也已经放了饭菜。
她到帐篷外看了一眼,就先将自己这边的饭菜端进了帐篷。
早上的饭菜很简单,只有两只碗,其中一只碗的最上面是一个馒头,下面是菜,菜是杂的,放了黑木耳,萝卜,几块鸡肉。另外一只碗里是大半碗白粥。
她自己先匆匆吃了饭菜,便用纱布捂了口鼻出了帐篷去看陆世康那边的饭菜。
就见他的帐帘外放着的菜与自己的炯然不同。
倒不是他的多么奢华,而是看样子是御医特别交待过的,适合养病之人的饭食。
与自己的只有两只碗不同,他的帐篷外放着三只碗,这三只碗放在一个方盘子里,一只碗里是褐色的药汤,一只碗里是有些浓稠的小米枸杞粥,一只碗里是蛋花菠菜汤。
都是汤,看来宫里的两位御医对养身之道颇有研究,像陆世康眼下的情况,便只能喝些汤汤水水的东西。
而且,没有什么大补之物,也说明他们深知“虚不受补”这个道理。
但,这么多汤汤水水的,让他自己一个人拿着勺子喝,得喝到什么时候?
她随即又想起,他连自己坐着都不能,怎么让他一个人拿着勺子喝呢?
想到这儿,她有些为难。
但是,眼下除了自己,看样子也没有别的人来喂他吃饭了。
这可是和自己到达这儿之前想的不一样。
到达之前,自己想的是,若他未醒,就看还有没有解救之法,若他是醒着的,自己便只偶尔到他帐篷里看看他的情况便可以回自己帐篷里了。
然而现在的真实情况是,自己不只是要喂他吃,喂他喝,还要和他共睡在同一个帐篷。
在他恢复之前,自己都不得不和他绑在一起了。
如果是以前两人的关系,倒还可以接受,就目前这种状况,也有点太过难熬了。
但是,就像昨夜她不得不到他帐篷里去一样,今日她同样不得不帮他喂饭。
走上前去,她端了那放在地上的盘子就进了他的帐篷。
见他闭着双目,她猜他在闭目养神,毕竟才片刻之前他还醒着,不可能这么快又睡着了。
她先将盘子放在他床边的矮圆凳上,以大夫对病人的态度道:“陆公子,该喝汤吃药了。”
没听到他的回声,她径直走到他旁边,将他扶着坐了起来。
她发现他似乎是任自己怎么做,就是不怎么和自己说话。
将他扶起来后,她发现自己眼下有些被动。
扶着他坐着时便没办法拿碗,拿了碗就得把他放下。
她现在明白为什么昨天傍晚看到的是齐方和王吕两个人一起喂他吃饭了。
一个扶,一个喂,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她不得不先将他放下,让他先躺着,然后弯腰将一只碗先端在手里,再开始用另一个胳膊扶他起来。
他仍然是任她摆布。
一句话也不和她说。
将他扶起来后,她道:“陆公子,请喝吧。”
她可没有第三只手,不可能端着碗的时候还能拿着勺子喂他。于是她只有将碗凑到他嘴边喂他。
她先端的是小米枸杞粥。
他一声不响地沉默着喝完了它。
她将他重又先放下让他躺着,第二次端的是蛋花菠菜汤。
接下来第三次端的是褐色的药汤。
倒也顺利,他每次都一言不发地喝完了。
等到最后把他放下让他躺着的时候,她边放下他边道:“陆公子,你既然已经醒了,看样子也会很快恢复,我明日便回去了。”
“随你。”他回道。
她没有说话。将所有的碗都放在盘子里,端了盘子往帐篷外走去。
将盘子放在他帐篷外的地面上,等着后勤兵来收,她便回到自己的那个帐篷。
也不知为何,就觉得有些百无聊赖。
耳旁又想起他刚才那句“随你”。
想来他现在并不想自己呆在他身边吧?
也许在他眼里,自己不过是个昙花一现的过路人而已。
如今已经路归路,桥归桥了。
他对自己曾经的爱慕之心,大约早就已经消失无踪了吧?
她及时止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只是坐在帐篷里的行军床上发着呆。
兵营的中军大账里,此时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讨论。
参与讨论的人有太子萧,枢密使秦齐明,殿前都点检马萧,马步军都指挥史何守信,马军都指挥史高慕远,都指挥史郭浩明,以及翰林学士承旨林涛音。
太子萧先向众人传达了昨天傍晚常衙医向他进谏的攻打反叛军的计划,即派出感染了疾病的士兵们去敌营假装进攻,实为让他们感染疾病。
说了这个计划后,太子萧环视众人,问:“不知各位大人对此事有何高见?”
枢密使秦齐明道:“此计确是极好,不过,此举是否有失道德?”
太子萧凝眉,过了片刻后问:“还有人有何高见?”
殿前都点检马萧道:“太子殿下,这计虽有可能大获全胜,但毕竟是有点失理,与向敌下下毒无异,臣以为,此计不可轻易实施。”
马军都指挥史高慕远也道:“既然我们出师打仗,还是以道义为重,免得为求胜而失了仪态。”
太子萧见已经有三个提出了反对意见,永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