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石智气得倏地站了起来,指着青枝道:“大逆不道,大逆不道!二冲,四平,过来把他带入房间!给他验身!”
二冲是他二孙子的名字,四平是他四孙子的名字。
青枝怒道:“祖父,你怎么会如此野蛮!在大隶这等礼仪之邦,竟然光天化日之下,要给人验身,若我说你是女子,你会让人给你验身吗?”
孔石智不理会青枝,只冲二冲和四平叫道:“你二人还不快来!把她带到东厢房,给她验身!”
青枝倒也不怕,反正该说的都说了,她已无憾。
只不过,要她两个堂兄给她验身,是她无论如何做不到的。
她宁愿玉石俱焚,那两人也休要沾她身子。
摸了摸袖里来时藏的短剑,她无畏地走向前去,道:“不必他们来,我自己走!”
她一脸决绝地向着东厢房走去,二冲和四平两人一左一右地跟在她身后走着。
正在这时,她突然听见了陆世康的声音:
“等等!”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转过身,见陆世康不知何时也站在人群里。
在一众凡夫俗子的围绕下,他显得那么超凡脱俗,英气逼人。
就见陆世康走到人群中央,对众人说道:“我可证明她是男子。”
孔石智见陆知府家的三公子竟然也不知何时到了场,此时面上有些难堪,毕竟刚才他被自家亲孙子骂得狗血喷头。
他正了正刚才因气急败坏而凌乱的衣冠,道:“陆公子,你如何证明?”
陆世康道:“在迷路那几日,我和他在山中同吃同睡几日,如何不知?在我祖父买的那处望山居,我和他更是共同沐浴过,我妹和我家小厮们俱可以作证。所以,如果我说她是男子,应该没人可以反驳?”
孔石智这时有些傻眼,难道,他这孙子当真是个男子?
那青荷的夫君又因何在他人面前说青之是个女子?莫非其中有什么误会不成?
再说,青荷的夫君又是醉酒之后的胡言乱语,也许,真是醉了说的胡话?
孔石智在心里盘算着,眼下就算青之真是个女子,现在有陆知府的三公子为他撑腰,自己如果仍是执意验他的身,保不齐会惹得这三公子生自己的气。
而在江北城,若是将知府家的公子给惹上了,以后再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识时务者为俊杰。
孔石智不是傻瓜,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他彬彬有礼弯腰对陆世康道:“既然陆公子说我家孙子是个男子,我怎能不信?原是误会,误会。不好意思今日让陆公子看笑话了。”
陆世康未理会孔石智,而是对着青枝道:“孔大夫,我肩上的药,你今日是不是忘记换了?走,去我府上给我换药去……”
青枝记得明明早上给他换过药了才出发的,现在想来他故意这样说,原是要带自己离开,免得他一走,祖父再继续为难自己,于是赶紧道:“今日走得匆忙,忘记换了。陆公子勿怪,我现在便回去拿药箱给你换。”说着,她走向陆世康。
在众人的目光中,她和陆世康两人并排出了门。
青枝听到孔石智在后面气急败坏说道:“大家还在这儿干什么?还不散?”
一句话都不曾说的孔门族长孔尚谦道:“大家散了散了。”
青枝和陆世康一起出了祖父的门,就见他的马车正停在门口。王吕在前面的马上等着。
和陆世康一起上了轿后,王吕便起了轿。
在轿中,她问陆世康:“陆公子怎么也出来看好戏了?”
陆世康嘴角勾起,道:“若是不来,本公子怎么会发现原来以后我要相伴一生的,竟是个如此伶牙俐齿能言善辩的男子?”
他今日刚到府上,便听陆家人说了这些日子关于青枝的风言风语,而她被叫到祖父家一事,也被好事者很快宣扬到了陆府里。
所以,他便叫上王吕出了门。
到了孔石智宅里,他便站在人群最后面,静观其变。
自然,在最关健的时刻,他站了出来,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青枝回他的话道:“若说能言善辩,谁能比得上陆公子?”
她可还记得那日他在柳左街上和她的那场辩论。
陆世康挑了挑眉,道:“所以,现在本公子对以后的日子有些惶恐了,若是我遇到的是个依顺的男子,还可能有安稳的后半生,偏偏遇到的是孔大夫这般无理还要狡三分的男子,这以后的日子,怕是要动荡不安了……”
青枝笑道:“趁还什么都未发生,陆公子还来得及躲开。”
陆世康道:“这句话你错了两处。一,我们之间不是什么都没发生,二,来不及了。”
青枝心道,什么后半生不后半生的,他说的好像煞有介事似的,但,她可不会将自己的后半生当真交给一个纨绔公子。
眼下对他有好感虽是事实,但,她认为是此前离他太近了所以如此。
现在生活回归正轨,不用整日面对他,也许,对他的那份感觉就会慢慢淡了吧。
她始终认为,自己以后还是要另嫁他人的。
想到这儿,她突然意识到,此时该离他远些才对。
感觉到自己眼下正挨着他坐着,她便远离了一些。
他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说道:“怎么孔大夫就开始过河拆桥了?我才刚刚救你于水火之中……”
“怎么,你救人就为了别人感激你?”
“对,确是如此。而且,本公子还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