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巍峨的宫墙,将月亮都半遮掩在了背后,若隐若现的光芒,宛若一捧碎碎的银沙,踏着天上的桥,悄然自门缝窗隙间淌入,为独自坐在黑暗中的男子,染上了点点莫名的凄凉色彩。
发如墨,眸黯淡,怔怔地望着手中的那一块白玉佩,手指一点点摩挲着上面的纹理,曾经深刻华美的纹路,因为前主人的时时摩挲,已经变得光滑无比,纹理模糊,几乎看不清本來的样子,那是从那个人的身上搜出來的最贴身的东西:“今日是第三日了吧!”
他不需要回答,桌案上的沙漏正好洒完,那是第三日的最后期限,从此以后,他便是王朝真正的主人,再也不需要顾忌任何人,唇角扯了扯,想要笑,声音却仿若低泣,轻吟一声,唇角蓦然溢出一点鲜红。
“皇上,您的伤势还沒有好,夜色已深,还是歇了吧!沙漏已经到底,您再也不用担心那个贼子翻身了!”
一直默默地站在暗处,像是一抹影子的老太监,在看到慕容子清唇边的血迹时,终于忍不住上前劝道,而男人的身上,被小心地披上了一件雪白的狐裘大氅。
温暖柔软的狐裘,慕容子清打了个寒颤:“不要!”
将那雪白的大氅,扔到了地上,一点灰尘沾染,玷|污了那无暇的纯洁。
慕容子清狠狠地看着地面上的大氅,眼神不断地变化着,时而柔软,时而感慨,时而痛恨,时而怀念:“慕总管,朕以后不想看到即墨寰送的任何东西!”
“把它烧了!”
那是那个男人亲手所猎的十几条纯白色的狐狸所制成的,他还记得男人献宝的表情,只是,只能存在在记忆深处了。
“遵命!”
宫门敞开,方才的静逸哀伤,只是一时的滋味品评,宫人鱼贯而入,将室内众多的物件一一搬走,眨眼间,方才还布置的华美温暖的寝宫,空荡荡的,缺了一多半的摆设,最终,手中的那块白玉佩,还是被他收入了袖中,也许,他只是无意识的,也许,他只是有些后悔了,也许,是这块由他送出的玉佩,到底是舍不得毁弃。
御案之上,男人头戴冠冕,九重明珠垂挂,遮住了男人的表情,底下列队的文武百官在帝王沉沉的眼神下,有些惊惧,谁都不敢再小看这个曾经被摄政王牢牢安置在羽翼下的看似柔弱的帝王,殿堂之上,奏报,上疏,都沉闷而有序的进行。
“既然各位卿家再无它事,便退朝吧!”
天子在底下不再有大臣出列时,淡淡吩咐了下去,却在这时,一个武将出列,动作有些急切,脸上带着一丝谄媚:“皇上,不知被软禁在府邸中的前摄政王一家要如何?是否要与被谋反的即墨寰同样……”
前摄政王一家?株连?慕容子清眼底有些模糊,他听不清下面那个人都在说些什么,却直觉的那个人面目可憎。
即墨寰,是你这样的落井下石的小人可以随意呼喊的吗?他记起了这个将领是因为对手下将士打骂,而被即墨寰贬斥过的一个人。
慕容子清几乎忍不住想要站起來怒骂,将他拖出去,但是,他现在是王朝的主人,他不能后悔,却拥有可以将自己所有心血來潮的想法实现的权利,男人挺直了腰背,神色冷漠:“摄政王与前朝余孽勾结谋反一事,为玉潇湘主导攀诬,今摄政王已殁,朕念其有功于朝廷,除去其摄政王之位,收其统兵之印,其家人……”
沉吟了一瞬,袖底的白玉佩,灼灼生热,慕容子清的眸子在卷翘的睫毛下闪了闪:“念其毫不知情,保有宗室之位,不得为难,只是律法不可轻忽,从此以后,即墨氏子弟,三代,不得在朝为官!”
“玉潇湘罪大恶极,不止害朕损失了一个肱骨之臣,还挟持睿郡王不知所踪,朕深恨之,深念之,你既然对此事如此上心,便代朕前去捉拿玉潇湘吧,死活不论,若是将其捉拿,官升sān_jí……”
那个将领脸上一喜,便要谢恩,谁知慕容子清的下一句话让他变了脸色:“还有睿郡王,朕等着你平安将他带回來,朕将这两件事情交给你全权负责,其他人不得插手,办不到的话,也不要回京了.!”
帝王的一句话,便决定了男人的命运。
玉潇湘那个人,能够独闯禁宫,在伤了皇帝的情况下仍然全身而退,除非有千军万马,否则的话,谁又能够扬言说必定能够将人拿住。尤其是在对方手中有睿郡王这个不能动的人质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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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花瓣自天空旋转着飘落,六菱形的冰晶,颤巍巍的悬挂枝头,清晨的阳光照耀在山间林溪,点点银芒,耀花了人眼,一阵寒风吹拂,扑簌簌,冰晶垂落,打在脸颊上,透骨的凉。
慕容弃伸手抹了抹眼角,看着那个被雪花覆盖了的人,用五指,艰难地挖掘着已经被冰冻冻得坚硬的土地,纤纤指尖的血液,将覆盖在地面上的一层冰雪染红,宛若雪地绽放的红梅,美丽,却也凄凉,眼角已经不再酸涩,慕容弃上前,默默地将手中凉了的饭食放下,然后,无声地后退。
简陋的木屋之中,一张破旧的床,一把缺了腿的凳子,还有缺了一角的小小桌子,这便是全部的家具,若说这间屋子中,最显眼华贵的是什么,也不外乎是停靠在墙壁内侧的那一副棺木,长两米,宽一米,为最名贵的金丝楠木所制,占据了小木屋一半的空间。
棺材的正面材头上画的是碑厅鹤鹿,棺材的两旁分别画着两条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