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每次进谷,谷中总会忙乱一段时间,那个早就被自己儿子掏空所有手艺的铁匠,也只有在猴子来时才会带上两个痴癫的匈奴人重新拿起锤头。用滚滚的黑烟来告诉山谷中的所有人他还没老。
少年人将自己的武器看的比命还重,这时候的他们也会赶往后山烟起的地方,去修整自己的武器。虽然他们有意的想要避开南宫雨的院落,可整齐划一的步伐,还是让本就难以入睡的南宫雨更加烦躁不堪。
丫鬟画儿去了屋后看着那片很大的菜圃,以防他人踩坏了自己的美味。诗儿倒是守在门外,可南宫雨更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来到这山谷中的安家落户的山贼并不全是伤残人士,就连那些缺胳膊断腿的山贼都没有一颗安稳的心。他们只是接受不了秦国军队中的那些条条框框,更喜欢自在喝酒的日子,又或是单纯的讨厌秦军而已。
来到这里之后,依旧按着王尧当初操练他们方式去操练着那群努力成长为壮年的少年人,且以身作则乐此不疲。再加上谷中不缺粮食,这些山贼的日子过的反而比军中的日子还要有章法。
人一旦有了距离,就会生出敬畏。
离开了王尧,他们却更加忠诚了。虽然麾下的少年人称南宫雨为主,可他们只称少夫人。且南宫雨在鹰嘴崖初见他们时的那种恭顺无比早已消失不见,南宫卫与他们的争斗不止,一如既往的捍卫着南宫雨地位。
本就话少的南宫洺也越发的沉默寡言起来,南宫雨知道他是动了下山的心思,或许他从不喜欢粗麻的衣服,更喜欢猴子身上的,又或者他也想要一匹猴子那样的骏马。
南宫雨以前问过铁匠,自己的小师弟是如何确认这些人会对他忠诚。毕竟在她看来,可以用来牵制这些山贼的家眷少的可怜,更多是孤身一人。
铁匠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说了一句他自认为这辈子说过的最有深意的话:“夫人再怎么样也不是男人。”
男人之间的感情非常奇怪,王尧住到鹰嘴崖后就从没有想过这些人背叛。那个时候的他们不要说喝醉,就连想要吃一顿饱饭都困难。无非是一群在匈奴、林胡、秦军的夹缝中求活的可怜人罢了,所以王尧不管鹰当初抱着什么样得目的,还是选择了相信那个满脸横肉的中年人,或许是因为这货的劫掠更像是乞讨?
南宫雨并不知道鹰已经用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来证明了自己灵魂上的忠诚,用膝盖以下的小腿完成了王尧并没有交给他的任务。
透过窗子南宫雨看到了南宫洺的背影,他也向那束黑烟而去,背上背着弓弩,腰间别着军刺,手中提着那副坑洼的甲胄。
猴子算是山贼中认识铁匠最早的人,对方是打铁的哪怕看上去五大三粗,也只是个打铁的,而自己是在鹰嘴崖是出了名的废物,打下手摇旗呐喊的就是猴子这种人。
相较他人算是弱小存在的两人,总是容易抱团取暖,更何况猴子需要的甲胄,护心镜,肩甲等所有东西都是为王尧几人稍带,他插队插的大义凛然。
大点的孩子不知道从谁的嘴里探到了一丝风声,在猴子跟铁匠两人商议完后,后撤一步以示自己最大的敬意。
猴子走时,还能听到身后少年们带着点一丝兴奋的窃窃私语声。
走进到一处山坡的木楼前,回身没有看到南宫洺跟来,猴子微微摇头,他临行前很多人找过他,要他帮忙做的事各式各样,南宫豹的事当然是最为优先的,不过他的事却有些难,因为南宫护猜到了南宫豹要做什么。
那就是南宫洺下山,南宫豹希望猴子跟南宫洺转述一些话,而南宫护却不希望猴子说出来。一路上有三分之一的时间猴子在想自己该怎么做,最后还是大牛与小牛争吵中的一句话点醒了他‘少爷让谁下山就谁下山呗,还能生抢啊?’
南宫洺下山自然不同于这些少年人,既然王尧没有说,自己还是装作忘记的好。
木楼有两层,建在山坡的背阴面,修筑的很巧妙,二楼在白天时可以晒到尽半日的太阳,而一楼却被山坡所阻,终日不见阳光。
所有人都在,除了南宫洺。
几个人或站或坐,手里拿着拆开的木简仔细的看着,只有宁拿着木简跟着苍蝇一样围着屋中踱步。
“等你半天了,来你给我讲讲这个人怎么找?”
猴子没有想到最先开口发问的不是宁而是林胡人绥。
一条木简上下一扫猴子瞬间看完后挠挠头答道:“要是你们不急,我骑马赶回肤施在问问少爷?”
一句话差点就将屋中几人全部憋死,已经凑到身前要看热闹的宁也尴尬的退了回去。
猴子说完就两眼盯着盘腿而坐的馳,屋中几人除了南宫卫,能做主的也就是这个沉默寡言只有这个早年被冻掉了一只耳朵的中年人。
馳拿手扣扣左边耳孔的灰尘,没了耳朵之后耳屎总是特别多。用手轻轻一捏,弹飞屎团后才开口道:“那倒不必,不过有些事咱们哥几个得商议一下。”说完便看向南宫卫,在南宫卫点头示意后接着道:“这上面有难有易,猴子你说让我们去杀个人,这可以,哪怕你现在就要武安县令的脑袋我晚上就能给你拿回来。可这木条上写着‘楚国牧羊娃……’我去哪找?倒是写着年龄,可‘不过十岁’这种话到底是几岁?还是五个标记,派多少人去?”
馳一边说着,其余几人不时的附和着,时不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