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循着声音看去,就见王尧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四下扫了一下,才知道自己真的没死。
第一次见王尧时,只觉得对方除了身型魁梧外,看不出自己父亲口中说的什么仪表不凡,就只是个年轻人,仅此而已。
现在却越来越觉得自己父亲还是将这人看的低了。
外面似乎还在厮杀,甚至隐隐约约还可以听到鼓声,角声飘进帐篷,可他是怎么做到不闻不问的?
“见过都尉。”
王尧按住挣扎着想要起身的吕泽,开口道:“年纪不大,命倒是不小,烧也退了躺着休息吧。鬼门关走这一遭该是一马平川了。
不过你欠了我五坛子烈酒,记得还。”
吕泽微微一愣。
“还有伤药,你用了不少,见到鹰了没有?”南宫豹伸着大脑袋问道,他真的有些担心。
吕泽艰难的摇了摇头,见南宫豹叹了声气,就要去追已经离开的王尧,还是气喘吁吁地回道:“只知道没死。”
南宫豹身形一滞。
不久后,就听帐外传来大笑声。
躺在床板上的吕泽看了自己腹部一眼,嘴角带笑嘀咕道:“命真大”。
帐篷里就剩下自己,这才有机会好好看一眼这是在哪。
没有伤兵营中的那种恶臭,甚至是腥臊。确认自己躺着的地方是在王尧大帐中的内帐一角后,向着帐门的方向摇摇拱了拱手。
是真的命大?未必吧。
吕泽先是遇到了刘季然后是周苛,因为这两人的原因又见到了已是都尉的王尧。
陪伴王尧一起长大的南宫二人哪怕嘴上不说,脑子里也会告诉自己吕泽总与他人不同。随之而来的就是‘关照’两字。
又是因为周苛,吕泽才能聚拢上百士伍。
吕泽甚至不知道自己昏迷之前,还有楼烦否定了自己亲兵射杀吕泽的建议。如果没有南宫护的命令,吕泽就会像大多数伤兵一样,躺在地上,等着厮杀彻底结束,才会有人在打扫战场的时候顺便看一眼他是不是活的。
然后就是就地疗伤,那基本也就是宣告死亡。
脑子中将一幕幕重新过了一遍的吕泽昏昏欲睡,他想到五坛酒可能不够。
闭上眼睛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就要睡着的吕泽,却怎么也没睡过去。
“帐篷里哪来的太阳?”
恼怒的吕泽睁眼向上一瞧。
“哎......”
大雨过后的山中,空气里总是夹杂着一丝泥土味,可现在这泥土味中又掺杂了各种气味,非常难闻,不过总算是清凉了许多。就连正午的太阳也不再是那么毒辣,让人煎熬。
“少爷,这雨也停了。我想下去看看。”
“手痒?还是担心二哥?”
南宫豹亦步亦趋的跟在王尧身后,挠挠头:“都有。”
王尧像个后世的老大爷一样,倒背着手漫无目的的在营中瞎溜达,就是不回答。看到翳站在不远处时招手让他近前,问道:“正午吃什么?”
翳面带愁容的幽幽回道:“断粮已经两日了,要么羊肉,要么牛肉。”
“那就牛肉。”
南宫豹从来没为了下一顿吃什么而犯过愁,在他看来顿顿有肉就是神仙一样的生活,除了屁股有些遭罪,腿有些麻外,没有别的毛病。搞不懂为什么这两人一说要吃肉,那一脸的不情愿是为什么,不就是拉屎难了一些而已。
他觉得自己少爷就是矫情,加没受过苦。他暂时忘记了什么叫营养均衡。
翳点点头:“喝奶不?好歹还能咽得下去。不过将士们怕是有些受不了。”
王尧不耐烦的摆摆手:“那就拔两根草,啃两口树皮。我能有什么办法?”
翳两眼冒光的看着王尧。
“这雨本来就该下了,你跟我在边地也不是一日两日,只是你平日里不注意气候变化。我真不会求雨。”
王尧不记得自己最近解释了多少次,不过骂自己的军法官倒是从这场雨开始下起后,安分了很多。
翳点了点头,只是眼神瞄了一眼王尧大帐的方向。
王尧哀嚎一声,一屁股蹲了下来,开始拔草。
拔了没几根,翳忽然惊声道:“糟了!”
“我看你多多少少是有点毛病。”翳最近一惊一乍的的次数越来越多,王尧觉得他可能是在伤兵营待久了。
翳摇了摇脑袋,觉得自己没有毛病后才道:“几日前该是有一队粮队抵达的。可咱们被围已有二十余天,广牧并不知晓。卑职有罪。”
“棍二十?还是鞭二十?且记下吧,待战后受刑吧。”
南宫豹见翳还要开口,插话道:“我记得咱们最初的探讨是待会儿吃什么对吧?”
王尧点头,两人重新看向站起来的翳。
“我这就去拿,该是做得了。”
翳现在觉得自己不该操心的,还是少去管闲事为好。
俩个蹲在地上的人看着翳急匆匆离开的背影,满满都是老父亲看归家游子的眼神,操碎了心。
“少爷,我觉得这小子该是傻了,最起码没以前精明了。广牧的事是不是先不告诉他?”南宫豹有些没底,他怕翳真的变成个傻子,或者疯子。
那样家里的匈奴二傻地位可能不保,铁匠未必同意。
王尧将咀嚼的差不多了的青草咽下,顺手擦掉嘴角的绿汁:“不说了,我给轲的军令是匈奴如果劫掠粮队,那就烧掉广牧一切,退守,他只要不傻就不会害死咱们。”
“娘咧,头一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