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大限如约而至。
如同谢无缺说的那样,这一日从早上开始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不过是开春的时候,多得是蒙蒙的细雨。像这种大暴雨,那是几十年不见一次的。天有异象,似乎更加印证了谢无缺说的话。
京都城的百姓看着漫天的雨,惶惶不安。
这一日,姜善精神很好。
用了几天的药,他好像有所好转。来看他的大臣们一边安慰着他,一边说谢无缺说的话不能信。
姜善好些日子没起床,今日特意梳洗一番,穿的十分利索。
他坐在大殿上座,命高海传来了宫中的舞姬给他跳舞。又命人取来了宫中最好的酒,让美人给他倒酒。
他这样的行为让被拒之门外的几个妃嫔有些后怕。他们怕姜善这是回光返照。他们几个人进宫的日子不长,姜善临幸他们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所以运气不好,没有个孩子。自从知道姜善大限将至的消息传出去之后,他们中间有些人就一直没睡过好觉。
没个孩子,他们无非就三种命运。
一是殉葬。二是被放出宫去。三是被留在宫中孤独终老,什么地位都没有。
那些运气好的,或许还能被放出宫去,去个远一点的地方重新开始。可运气不好的,要么留在冷宫里,要么就是殉葬,这其中一种都是个死。
他们今日过来找他,却被拒之门外了。
看天有异象,姜善的行为也颇为怪异,门口的妃嫔们相互急着跺脚抹眼泪。
明王姜牧突然赶来,那些人仿佛看到了希望,想叫姜牧做个人情。
可近看了姜牧,神色严肃,目不斜视,直接大步走去,丝毫没注意到旁边还有人。
他将伞交给了一旁的宫娥。雨太大,即便是撑了伞,他的背上,手臂上,也都淋了雨。更不用提衣摆上溅的都是水。
门口的人进去通禀了一声,随后高海过来迎了他进去。
“皇兄……”看到眼前的情形,姜牧感觉到有些痛心。
“老八,你过来,陪朕一同看美人们起舞。朕还想着要派人去找你呢,你却来了。”
姜牧入了座,看着姜善的神情依旧有些痛心。
他比姜善年纪小了有十岁,他一步步爬上高位的时候,他还不大懂事。可他一直知道自己的这个哥哥是可以依附的。当年他意气风发登上帝位的模样,他还历历在目。
转眼间,竟已是这副模样。
“皇兄,喝酒伤身……”
“朕喝了多少年了,改不了了。是男儿有几个不饮酒的?老八,你平日里太修身养性了,是不是如今刀都提不动了?”
姜牧忙道,“每日都有晨练,不敢松懈。”
“好,好……”姜善眼中似是有些欣慰,随即他问道,“你今日不该是为了陪朕看跳舞,饮酒过来的。不过如今有什么事,你可以先找了魏相或阿羡去说,朕这几就想清闲清闲,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管。”
姜牧犹豫片刻,起了身,道,“臣弟今日来有件事,只有皇兄能做主。”
“是什么事?”姜善漫不经心,一双眼睛随着中央跳舞的舞姬流转,对姜牧的话多有敷衍。
恰好此时到了跳舞的高潮,乐器的声音也随着激昂起来。姜牧顿了一顿,喉结滑动一下,有些紧张起来。
丝竹之声又缓和下去,姜善一直没听到他这个亲弟弟开口,便转眼看向他,“怎么不说?”
这个情形,姜牧该跪下来去奏请的。可中间被那些舞姬占了,他没法过去,实在是觉得有些尴尬。
一咬牙,便拱手道,“臣弟想求皇兄一件事。”
垂首,微顿,然后一口气说了出来,“臣弟想向皇兄求悦仙宫的柳娘娘。”
恰巧这个时候,丝竹之声停止。舞姬们舞毕,摆出了一个漂亮的姿势。而姜牧的话赫然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大殿之中一片安静,饶是谁的呼吸声稍微重一些,都能听得清楚。
大家都在等待着姜善发话,或许会暴怒,或许会杀人。大殿之中的人想到这里,一个个后背发凉,十分害怕。
“你知道朕快要死了,所以给她求条活路?她有小九,不会殉葬,也不会太孤单。”姜善说话的口气却异常的平和。
他说完,眼神示意一下,旁边的人给他又倒满了酒。
他自己抓起酒樽的时候,又听姜牧说道,“臣弟一直倾慕她,想带她出宫,过另一种生活,请皇兄成全。”
姜善握着酒樽的手顿住,他的头微垂,嘴巴离着酒樽很近。
他没有喝下酒樽中的酒,突然就将酒樽扔了出去,砸到了姜牧的脚边。
那些舞姬吓得一个激灵,原本完美的姿态被打乱。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和她多久了?”扔下酒樽,姜善的语气又平和了下来。
已经说了出来,姜牧便无所畏惧。
姜善问什么,他便答什么。
“在皇兄召她入宫为妃之前。”
仅这一句话,姜善便懂了。是他横刀夺爱,抢了自己弟弟心爱的女人。
他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柳月仙一直对他那么冷淡。原来她不同于这宫里的女人,她心爱的男人在宫外。
“她入了宫,你们可曾……”苏莺莺和姜晔的事情还在眼前,姜善不能接受另一次背叛。
如果他们早已私下媾和,那他不介意再多处置两个人。
“臣弟与柳娘娘从未有半分逾矩,一直恪守彼此本分,请皇兄明鉴。”
他的这个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