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荣睦昏睡的几个时辰里,所有人都已经看过了这件颇为难得的药材,可当他再次将其放在柴墨二人手中时,还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此物的确为龙手木,而且也足有百年之久。”柴恩轻轻婆娑着龙手木上斑驳的木纹,竟然露出了父亲般慈祥的笑容,若是不知他的身份,看上去定然与邻家的爷爷没有任何区别,半晌终于开口道。“而且,更难能可贵的是,没有任何人为因素的参与,换句话说,自然天成的药材,远比人工培育的药效更好,只是太过珍贵,极其难得。”
荣睦闻言大喜,连忙道。“这么说来,老师体内的毒……”
“现在便可以开始炼药了!”柴恩精明一笑,巧妙地回避了荣睦想要讯问有几成把握的想法,将龙手木重新放到桌上后,随意地拍了拍双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有劳柴先生了!”荣睦明白了自己求医心切,说话有失分寸,于是对着柴恩恭谨地施了一礼,扫了眼平日里处变不惊的墨先生,只见他此刻的脸上居然满是兴奋与凝重,放下龙手木之后的双手依然在微微地颤抖着,显然对于这个时刻,既期待,又畏惧。
柴恩微微点头,几个随行的学徒立刻会意地将一只冒着烟气的黑色火炉放到他的面前,又把秤和几个瓷瓶整齐摆放后,三个学徒这才吃力地抬着一个三尺高,两尺宽的灰褐色药鼎放到了书桌上,把黑色火炉置于其中。
此刻,荣睦虽然很想走到柴恩身旁,仔细观看整个制药的过程,但他还是冷静下来,对着屋子里的众人摆摆手后,自己也正要起身离开,以免打扰到柴恩制药。
“荣镇守不必见外,完全可留下来亲眼一观。”柴恩对于荣睦表现出的敬重十分受用,尽管他时常也会与自己抬杠,可终归并无恶意,于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然,若是制作失败,扣我一个有意为之的名头,老夫可是授受不起啊!”
“柴先生说笑了,医药师的事物还得由您来亲力亲为,我一个门外汉,还是莫要多嘴为好,以免招致别人的嘲笑,说我是裁缝指导厨子,满口胡言。”荣睦尴尬一笑,将椅子拉到书桌前坐了下来,左手握着右手,控制住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急促的呼吸,将整个人对环境带来的影响降到最低。
“开始吧!”柴恩见荣睦已将自己置身于事外,也是收住笑容,苍老的面庞上,深刻的皱纹令这个人都变得严肃了许多。
他微微抬起干枯的双手,袖口随之滑到了双肘处,目光炯炯地扫过面前摊开的两个纸包,从其中一个拿出了碧绿色的百年苍溪子,放进了药鼎之中,整个过程极为熟练,甚至就连称量的过程都被他省去了。
虽然荣睦并未亲眼见过郜掌柜制药的整个过程,但是但从称量这一重要的步骤就能看出,柴恩比起郜掌柜的制药方式来,的确要高超不少,也自信许多。暗暗咂舌间,心中对于医药师的认知不由得又增加了几分同时,对于这个陌生的领域,也是多出了一股敬畏之感。
“不论治病救人的药,还是杀人于无形的毒药,皆是从你眼前的这等药材中获得而来。”柴恩苍老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屋内的沉默,浑浊的双眼中闪过一抹戏谑之色,仿佛早已看透了世间的一切冷暖。“换句话说,只要略作调整药方,就能将剩下一口气之人救活的药,变成把一个生龙活虎的人毒死的药。”
荣睦眉头微皱,细细品味着柴恩的这番言论,立刻联想到了万山王朝的文官武将们的行径,他们之中同样也有善恶之分,本事小的恶人,害人害己,贻害一方,本事大的恶人,祸国殃民,遗臭万年,善人则反之。只不过就万山王朝目前的现状来看,显然是恶人当道。
想到这里,荣睦虽然明白自身实力有限,但还是升起了要以天下兴亡为己任的信念。也许放眼整个万山王朝,现在的自己与鸿毛无异,森木城的那些个权贵家族,随意就能让自己彻底消失。可在接下来的特殊郡试之中,只要抓住机会,就有蜕变的可能,到时候,这个小小的镇守,也能有着与城抚掰手腕的实力。
就在荣睦陷入沉思的时候,柴恩已将百年苍溪子投入药鼎之中,伴随着淡蓝色的炉火,一股若有若无的药气,充斥在鼻息之中。与普通人熬制药材时,白眼肆意,药味呛人相比起来,柴恩的方法则显得十分与众不同。
第一,他并未将三味药材全部投入其中熬制,而是依次投放至药鼎之中;第二,熬药时的气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显然是他有意将其控制在药鼎之中,这第三嘛,就是他每熬制完一种药材,就将他们的残渣和药汤存在药鼎之中。
这个过程,荣睦看的是目不转睛,极为认真的神态,比起读书来,都不遑多让。显然,他十分清楚,书本上的东西,写得再清楚,再详细,也比不过亲眼目睹来得更为直观。
此刻,他恨不能亲手体验一番,这个奇妙的制药过程,究竟藏着哪些值得医药师们为之追寻甚至疯狂的门道,毕竟他们穷其一生都会为此不懈钻研。
另外,之前在巨石庄内,宫辛可是完整的将制作石砖的手法、难点和要点一一展示,让他对修筑城道一事,有了除过生硬的书本和文字之外,更为清楚和生动的认识。
当然,比起眼前的这一幕来,他更希望可以观看那些世间剧毒之物的制作方法,正如柴恩所说,制作救命的药材也可以用